两人就下着棋,气氛一开始略觉沉闷,但渐渐的也还好,又听着外面不时有鞭炮声隐隐传来,空气中也飘满了食物的气息,果然就有了过年的意思了,后来两盘棋还未下完,连江楼以及季平琰,白缘,左优昙四人便回来了,师映川未语先笑,丢下手里的棋子,起身走向连江楼:“我刚在想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们就正好回来了。”见连江楼身形高大,形貌轩朗,恍若神仙中人,不觉嘴角微扬,抬手解开男子身上的紫色貂裘:“快把这身衣裳换了罢,穿着怪麻烦的。”连江楼见他玉面朱唇,笑容温雅,为自己解衣的动作亦是轻柔,一时间几乎有些错觉,仿佛是自己回到家中,自有温柔美丽的妻子起身相迎,他并不习惯这种感觉,但至少不讨厌,当下就去里面除了衣冠,换上一身轻便些的打扮。
这时季平琰见连江楼离开,便状似随意地走到师映川身边,借着闲话几句的工夫,突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道:“……父亲昨日交代的事情,儿子自会尽快办妥。”这番话说得极快,一过即逝,没有惹起其他人注意,师映川听了,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微勾,这时又有人去白虹宫将师倾涯给抱了过来,众人都移到东暖阁去,而这一年的新年比起从前,就有了很大的不同,一群人聚在一起,似乎比往年要热闹了许多,晚间师映川吃多了酒,只嫌热,吩咐下人道:“去取一壶葡萄酒来,再加几块冰。”他一说完,正与左优昙说话的白缘便转过脸来,微微一笑道:“这种时节喝的什么冰镇葡萄酒,又不是酷夏,你当心凉了肠胃。”师映川一面给身旁的师倾涯喂着点心,一面笑着说道:“哪就真的这么娇贵了。”身旁连江楼却已对那下人道:“不必拿酒,去取凉茶来。”师映川闻言,就瞪了男子一眼,悻悻道:“你怎么总是这样霸道……”说归说,倒也没有坚持。
既是不许喝冷酒解热,师映川便解了排扣,脱掉外面的排穗皮子长褂,露出里头的宝蓝袄子,他长发整齐挽起,面色醺醺晕红,黑发,雪肤,蓝袄,越发显得丽色逼人,几乎不可直视,到后来他吃酒多了,半醉半醒,眯着眼歪在连江楼怀里,连江楼三他丢在一旁的皮褂给他披在身上,对季平琰道:“你父亲醉了,扶他去千莲殿休息。”季平琰刚要起身,师映川已推他一把,嘟囔道:“你只管坐着,我还没醉……一会儿还要看你们放鞭炮……咱们一起守岁……”这样说着,越发偎进连江楼怀里,右手却还捏着酒杯,季平琰无法,只得又坐回去,连江楼低头看了看怀里星眸微饬的青年,没再说什么,却拿下对方手里的杯子,不许他再喝,师映川皱眉含含糊糊地抱怨了几句,到底没夺回酒杯,还算老实地在连江楼怀里打起了盹儿。
正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只听一连串的炸响,震耳欲聋,师映川猛地一激灵,惊醒过来,原来外面已经开始放起了爆竹,这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被喂到他嘴边,他下意识地张口接住,咀嚼起来,却是一个饺子,一时揉眼瞧着,原来桌上的席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撤下,换上了一盘盘的饺子,看那样子,已经是吃过了,碗筷都放着,再游目一顾,周围已不见了季平琰等人的影子,只有一群侍女还在伺候着,连江楼用筷子从面前的盘内又夹了一个饺子送进他嘴里,道:“他们在外放烟花爆竹,放过之后便直接回去,眼下已经守岁刚过,去睡罢。”师映川睡眼惺忪,摸着肚子道:“我有些饿了……”连江楼听了,就欲再夹饺子给他,师映川一偏头,懒洋洋地道:“大半夜的,谁吃这个,我只想尝些清素的……”连江楼便命人去置办,很快,几碟小菜送上来,很是简单,无非是脆脆的酱萝卜,新鲜龙须菜,醉泥螺等物,并一碗麦粉粥,普通殷实人家也能常吃的,但也正是这些东西最适合半夜里酒肉吃腻的人,很是下饭,果然师映川见了很是对胃口,就着几样小菜埋头香香地吃了多半碗粥,又喝了一盏浓茶,连江楼见他吃饱喝足,一脸惬意的样子,便给他穿好衣裳,肯了兜帽,准备回千莲殿。
外面没有下雪,有些干冷干冷的,周围朱栏玉瓦,亭台楼阁林立,就连结了冰的湖面上也放着一盏盏莲灯,橘黄的光色透过纱罩映出来,如同无数温暖的小太阳,在这夜间放出光和热,而原本漆黑的天空也被一朵又一朵炸开的烟花所占据,鞭炮声此起彼伏,一群侍女手持琉璃灯,灯光舒展明亮,在前方引路,师映川被连江楼牵着手,不紧不慢地走在大块平整青石所铺成的路上,师映川打量着身边这个高大的男子,忽道:“等一下,酒喝多了,我去解个手。”连江楼闻言就停下来,师映川快步走到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背着风微微撩起衣摆,一时锈罢,师映川整理了一下衣裳,转过假山,这时却见远处明灭的灯火间,连江楼那颀长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影影绰绰,但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稳定而安心,不动如山--他是在等他啊。
师映川不知怎的,面上微红,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