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好生叙了一番思念之情,想着沈老太爷与沈父沈母都在家中苦苦等待,九阙几人便急匆匆的要往家里赶去。
只是在临走之前,九阙将那辆马车留给了跟他一起去庄子上的周太医与六皇子。周太医还好,在庄子上待了三年,已然是克制不住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只等着进宫述职之后回家看看。倒是今年已经快十岁的六皇子,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呆板小脸,手上却死死的拉住九阙的衣袖不肯松开。
这若是其他人家的孩子,九阙说不得就直接带着先回家了。可六皇子毕竟是陛下的儿子,景元帝可以不待见这个儿子,可这个儿子却必须得对景元帝毕恭毕敬的。
若是被人知道六皇子回了京城第一件事不是回宫,而是去别人的府邸,不说景元帝,就是那些无孔不入的言官们,还有那些这三年来已经斗得发了疯的四位皇子们,都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九阙把他的手拿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饰挂在六皇子腰间。
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九阙又不是个石头人,自然对这孩子有些在意。这玉饰别的大作用没有,就是能保个平安,至少这两天,能平平安安的。
“等你与陛下团聚过,还可以来沈府找我。”
六皇子没有说话,低头看看腰间的小玉饰,倒是不再闹别扭了。
周太医见状也松了口气,连忙将车帘子拉上,给九阙三人告个罪,马车就火速往宫门口驶去。
“看来这三年,六皇子让周太医好生领教过皇子皇孙的脾气了。”
待的三人上了自家马车,沈金晨也放松了些,笑着说了一句。
其实沈家人心里都清楚,把六皇子送来不算什么,打着给六皇子看病的名头也送去庄子,才是景元帝的目的所在,说实话,周太医去庄子上,既是为了给九阙与六皇子看病,也是为了给景元帝暗中传递消息。
方才沈金晨可是亲眼看见周太医往六皇子腰间那个小玉饰上看了一眼。
看来,景元帝还是不肯放过九阙啊……
“大哥说的是。”
九阙也知道沈金晨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却不想让他过度担心,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
“六皇子的性子本来就比其他同龄孩子倔强了些,当初在庄子里,可是没少折腾周太医。有一回啊,他非得……”
沈家的车子欢声笑语的往家的方向驶去,六皇子与周太医坐的马车上气氛却一点儿都称不上好。
周太医尽量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这三年里,他可没少见六皇子在九阙面前乖巧可爱,在自己面前动辄发脾气威胁的画面。这都快要摆脱这个小孩儿了,周太医可不想节外生枝。
对于周太医的疏远,六皇子不是没看见,不过他并不在意。细细抚摸着那枚小玉饰,六皇子呆板的小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暖乎乎的。这世上真心对待他的人,有师傅一个就够了。
嗯,虽然九阙并不承认,可六皇子已经单方面的决定做九阙的弟子了呢!真是可喜可贺。
马车进了宫之后,景元帝先宣召了周太医,六皇子就这么无所事事的坐在外殿,镇定的吃起了点心,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三年未见,景元帝会把自己忘了一样。
周太医一进去,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六皇子瞧着周太医出来金殿大门时,腿脚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神情却是有些解脱的。不过在看见自己时,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六皇子小小的脸上眸光一厉,周太医顿了一下,几乎是落荒而逃。
有心想问几句,可大总管已经来叫六皇子进去回话了,六皇子定了定神,依旧面无表情的跨过了那个以前一直觉得高不可攀的台阶。
待看见高高在上的帝皇,六皇子毕恭毕敬的趴伏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不孝子景远,叩见父皇。”
景元帝一双老态毕现的眼死死的盯着小小少年,好半晌,见六皇子依旧稳稳当当的趴在原地,眼中精光一闪,笑着叫起。好像方才一直不出声让六皇子跪着的人不是他一样。六皇子也十分感激涕零,虽然脸上表现不出来就是了。
不得不说,这对父子,演技都十分精湛啊!
知道六皇子这个面瘫的毛病,景元帝没有深究。说句实在话,六皇子与沈九阙在庄子里这三年每日里究竟做了什么,没人会比他更清楚。
若是以前,景元帝也只是想知道沈九阙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会不会危害皇室安全。毕竟有焱妃那档子事儿在前,景元帝不得不警惕。
可慢慢的,当发现自己越来越老,平日里走路做事都不比以往顺畅,甚至连饭食都不到以前饭量的一半时,景元帝是真的慌了。
年轻时读史书,总觉得那些晚年疯狂追寻长生不老的帝王十分可笑,可真轮到了自己。景元帝发现他不比那些几近疯魔的帝王好到哪儿去!
尤其是在看见愈发风华正茂的几个儿子后,这种力不从心又十分不甘的情绪顿时达到了顶峰。
今年急召沈九阙回京,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景元帝迫切的想知道,九阙有没有办法!
不!他一定有办法!
不然,当初为何如此轻易就治好了自己的中邪?!就连焱妃那个妖物,也是在沈九阙的指点下成功绳之以法!
总之,这三年来已经渐渐疯魔的景元帝,是非得从沈九阙嘴里得到长生之法不可了。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