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阳一声吩咐,那樵夫不敢怠慢,忙依言将双手轻轻按在星石之上,明明是一块石头,他却顿时感到双手仿佛插入了清凉的细沙一般的感觉。
清冷的月光照在星石上,斑斓的星星光围绕着他的双手旋转不休,逐渐渗透进了他的皮肤。
邹阳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一段晦涩难懂的音节不停传入樵夫耳中,给了他无穷的勇气。
其实,咒语当然是假的。但是,如果对这樵夫实话实说,显然不如把它解释成神仙道法更容易取信于人,所以邹耻随口胡诌些所谓咒语,倒是让樵夫深信不疑了。
樵夫初时只觉星力涌入身体,清凉的感觉让他全身说不出的受用,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那股入体的星力却逐渐变得冰寒肃杀了起来,仿佛无数根小冰刺,扎入他的骨髓,令他痛苦难当。
年轻的樵夫以为这是星光神力在赐予他力量,所以只是苦苦忍耐,直到实在受不了这痛苦,呻吟一声想要放开双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星石给牢牢地吸住,星力向他体内涌动的速度愈发剧烈。
年轻的樵夫忍不住放声痛呼起来:“老神仙!邹老神仙,我受不了啦!快救我啊!”
邹阳兴奋地道:“别叫!就快好了,就快好了,这是星力在你体内……”
邹阳还没说完,樵夫的双手间突然爆绽开一团强烈的银白色光华,瞬间把整个山洞照得有如白昼。
邹阳下意识地疾退,举袖遮目。
好在那星光乍亮也只是一刹那,此时的星光已经重新暗淡下来,樵夫的双手软绵绵地垂着,站在那里,急促地呼吸,呼吸粗重的仿佛一头奔跑了上千里的耕牛。
邹阳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样?可有什么感觉?”
樵夫慢慢转过身,向邹阳望去。
樵夫的两眼闪烁着奇异的红光,形同地狱走出来的魔鬼,饶是邹阳已见多不怪,被他森冷诡异的眼神一看,仍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蓦地,樵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嗥叫,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一根根筋脉膨胀起来,就像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一下子被人从土中拔了出来。
“吼~~~”
樵夫嗥叫着,暴蹿而起,一只钵大的拳头猛然向邹阳当头砸去,那只拳头竟然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邹阳大骇,斜退半步,右手袍袖圈成一球,呼地一下向樵夫直轰过去。
阴阳学派始于战国,此乃大争之世,诸子百家的名士为了能够在兵荒马乱之中游历各国,向来都是文武兼资。
邹阳秉承家学,除了熟习阴阳家一脉的典籍秘史之外,一身武艺自然也是极其不凡,他这一招用袍袖以柔克刚运用的恰到好处。
樵夫散发着金辉的拳头“砰”地一声打邹阳的袍袖上,本来是一柔一刚,这拳头再刚猛也不可能打败软软的布料。
却不想竟“彭”地一声暴响,邹阳的袍袖顿时炸成片片碎布,邹阳被撞得倒飞出去,后背“蓬”地一声重重地撞在洞穴的石壁上,整个洞穴都为之轰然一震。
邹阳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萎顿在地,想要挣扎也站不起来了。
但那年轻樵夫却并未继续攻向邹阳,他红彤彤的双眼愣愣地看着前方,目中邪芒更甚。
他突然脚下不停,全力冲向洞口。
洞口的圆月光辉洒照在樵夫的身上,樵夫双手握拳,在胸口重重地捶了几记,仿佛擂鼓似的发出嗵嗵之声,然后仰天发出狼一般的一声长长嚎叫,然后鬼魅一般疾蹿而去。
“回来!你不要跑,快回……哇!”
邹阳追出洞口,气极败坏地喊了半句,一口鲜血便逆风喷了出来。
邹阳一阵头晕目眩,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洞口石壁,焦急地望着樵夫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成功没有?究竟成功没有啊?”
他想追,可这天中山莽莽荡荡,如今月色之下,已不知那人冲向何处,如何寻找?
此时此刻,邹阳丝毫没有虑及那人能活还是能死,如今神智已失形同狂兽的状态下会不会伤人,他只想知道,这人能否撑得住星力在体力的运转,若撑不住的话那么能撑多久才会爆体而亡。
四十岁那年,他意外得到了这颗陨星石,三年后的一天无意中发现了它的灵异之处,从此开始潜心研究,如今已足足研究了二十六年。
为了打垮这个旧世界,解救天下苍生,死几个人算什么?就算牺牲这一代人,又有什么?仍然是惠及万世的无上功德!
邹阳,已疯魔!
……
汝南的清晨格外的壮美,一轮红日喷薄地涌出水天相接处,浩瀚的臻头河水便立即一片火红,由远至近的,河水在火红的旭日下看上去金波粼粼,仿佛一条蜿蜒的金龙。
已经是秋高气爽时节,九月鹰飞,正是世家子弟们围猎的好时节。
天中山下的苍黄草原上,一辆辆造型各异的华丽猎车汇集于此。各世家豪门中的公子们准备了最强的弓最快的马,准备在秋猎场上一展身手了。
不要以为这秋猎只是豪门纨绔间的一场游戏,这是汝南豪门从春秋战国时代延续至今的古老围猎活动。
世家能垄断进阶之路,当然是因为他们已经在上面,控制着一切。但是,他们并非不注意子孙后人的培养,秋猎便是他们培养子侄的一项重要活动,它能考验一个人的体魄、是否拥有坚强的意志、是否拥有灵活的头脑。
一个世家子弟,只要拥有这些,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