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石在遇到红豆之前,他叔叔把他赶出门已经有些天了。
他到处找活干,码头,他们嫌他个头太小,力气弱,抗不起货物,铺子的掌柜亦嫌他小,做不了活,招呼不了客人,农庄里的管事亦嫌他小,做不了农活。
他知道他个子太矮,身子太瘦弱,这都是因为,他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肚子。他的娘去世得早,他爹又游手好闲,每日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这些天,他根本找不到活干,只做过一趟跑腿的活,主家嫌他太慢,本说好的两文只给了一文。
找不到活不算,外面还有不少不怀好意的人,那次算他聪明溜得快,要不然,他就被倪拐子下了méng_hàn_yào,拐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méng_hàn_yào。一种让人晕过去,没有知觉的药。这些天,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躲着那帮不怀好意的人,有时候,他紧张得连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他能进永城侯府,不管什么条件,他都得进啊!哪怕是要了他的命。在外面也一样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红豆一说,他就应了。管吃饱,多好啊!他现在脑子里只有吃这个字了,他在叔叔家都吃不饱的。
红豆领着周石进府,进府前,周石特意到河边,仔仔细细的洗了脸和手。直到,红豆说他洗干净了,他才站起身来。然后,他又重新束了头发,这才跟着红豆进了府。
霁月看看衣裳脏而不乱,脸跟手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的周石,心中就满意了五分。
一个被赶出家,只能宿在寺庙或者屋檐下的人,进府前能知道容貌与洁净,对于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不一般。
周石站在他无法想像的富贵屋里,脚地下如有针刺,他无比羞愧的看着自己脚上的鞋。
一双布鞋,露了六个脚指头,布鞋上都是土。他抬了抬脚,脚底下一个清晰的鞋印印在地上的石板上。
他刚刚走过的地方不会都留下脚印了吧!
周石不敢回头看,亦不敢往任何地方看,他怕看得别人嘲笑他的神色。
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从他进了屋就一直萦绕在鼻间。这让他更不自在,女子的屋子怎么会这么香?他像是月季花的香味,又有点不同,反正就是很好闻,淡淡的。
他脸像着了火,烧起来一般,晕乎乎的。
“你会什么?”温柔又稚嫩的甜糯糯的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
永城侯府的姑娘难道跟红豆差不多了大吗?声音为什么稚嫩还很甜?因为,永城侯府的姑娘有糖吃吗?
他刚刚进来时没敢看,现在,更不敢抬头看。
他不敢多想,急切的回答:“我会劈柴,会打猪草,会喂鸡,会烧饭,菜做得不怎么好吃,我还能挑水抗东西。跑腿的活也能干。”
周石本还想说他跑得大概没有别人跑得快,想想还是没说出口,他怕永城侯府的姑娘不要他。
“呵呵!”
霁月笑起来。
周石一手挠挠头,脸红得更甚,另一个手紧紧的揪着打着补丁的裤子,揪得裤子都短了一截,脚踝上面都露出老大一段。
看着越来越紧张的周石,霁月停了笑。
她不是笑话周石,她笑她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这么大的一个平头百姓的孩子能会什么呢?当然,就是做饭,劈柴。
霁月直接说道:“想来红豆都与你说了,你愿意为我做事,就签了卖身契。这两年管你三顿饭,一个月十文,你只要跟着新林学东西就行。要是学得好,每月自然按正常的月钱给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奴才愿意签卖身契,为姑娘办事。”
周石说着就跪下来磕头谢恩!来时就想好了,无论永城侯府的姑娘叫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何况,姑娘是让他学东西。
学东西,他知道,就是:师傅教徒弟,李四娃就跟着黄掌柜学打铁,黄掌柜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泥鳅就羡慕李四娃,说将来,李四娃学成了,也能自各开个铺子做掌柜。
“起来吧!过来按个印就行。”霁月见周石答应了,吩咐道,“红豆,把朱砂拿过来。”
红豆立马拿了过来,红豆让周石的手指沾了朱砂,在准备好的卖身契上,按了手印。
霁月让薄荷把卖身契收起来。
“你跟春杏说,让春杏带他去白纸胡同的房子里,让新林带着他。另外,你到管家那里,给他领两套小厮的衣裳,再给他领双鞋吧!”
霁月看看周石的脚趾头,吩咐红豆,人是她领进来的,当然还由她管到底。
“是,谢谢姑娘!”红豆笑着应了,并曲膝行礼感谢姑娘。
周石听了,羞愧的缩了缩脚,可惜鞋小,脚指头怎么也缩不进去。
“去吧!”霁月挥了挥手。
红豆领着周石出了内院的门,给周石领了衣裳和鞋子。
周石终于在白氏胡同的屋里,吃了顿像样的饭。
周石看着身上的新衣新鞋,已经吃饱了饭的肚子,暖洋洋的身体,周石暗暗发誓,他一定好好跟着新林学东西。
以后,等他学会了,有了能力,永城侯府的姑娘让他做什么事,他都一定帮她做到。
周石如此想,霁月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周石这一两年大概还帮不上她的忙。
事情,有些时候总会出人意料。
思月病好了之后,突然爱往翠鸣院跑。
这不,早上请过安,用过膳她就跟着霁月到了翠鸣院,敏月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