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州的事陆陆续续传过来,皇宫里的皇上脸越来越臭,脾气越来越大。朝堂上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每个官员都夹起尾巴做人。
京都的纨绔子弟们都不见了踪影,大概都被关在府中。
闵州之事逐渐在京都酒馆里茶楼里议论开来。
霁月去码头时,路边上的摊户都在议论闵州的事。
“杜忠诚这个贪生怕死的,几个流民,他就怕了,闵州就被他让出去了。孬种!就他那狗熊样,还不如我去当知府。”
“你牛皮吹上天了,大字都不识一个。你还是早早回家洗洗搂着娘子睡吧!”
“我不识字,但我有胆子啊!我……”
“切……”
马车驶过,路边上的摊户还在议论纷纷。
霁月坐在马车上听着路上的摊贩与行人的对话,心中亦不能平静。
是啊!
一州的知府,民众偌时,把民众不当人,有人反抗,他的腰杆就弯了。
不是弯了,直接断了。
一场虫灾竟导致民众举起造反,知府杜忠诚恐怕在虫灾前,早已失民心。如今,流民王军伟领头造反,在闵州已成气势。
唐笑礼此去怕是也不能善了。
闵州城墙坚固,经历了三代封疆王爷的加固,易守难攻!
这仗会打到什么时候可不好说。
粮米可该屯起来了。
今日,运粮的船终于到了京都。
霁月便过来看看。
马车穿过街市,来到码头,下了马车,抬头可见燃灯的佛舍利塔,见塔便是京都城。
船上的人最爱看这燃着的灯塔。
河边船只排成队,码头上,人头攒动,有接亲朋好友的,有商人带着货物进京的,有行脚的,有卖东西的,……
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繁忙而热闹。
霁月拢了拢锦袄。
林波早早等候在码头,一见到霁月过来,赶忙上前来打招呼。
“姑娘!”
“辛苦了!”
林波笑道:“船能安然到京都,辛苦点也值。”
霁月点点头,望着吃水线快到船沿的船,心中很满意。
米粮收得不少。
仗要打起来,米粮的价格可下不去。要是……
霁月正想着心思,就听到一声如狮吼的骂声。
“你个死老头,骗吃骗喝,你说到京都了,有贵人来接您。这到了京都都一天了,接你的人咋还没到?你骗吃骗喝就算了,这从爪州到京都乘船的费用你得给结了。不结,你别想走。”
船老大嗓子特别高昂,整个码头都能听到他的吼声。
霁月顺着声音看过去,船老大拦在船头,对面一个驼着背的白胡子老者,老者一身单薄灰色道袍,道袍边角洗得发白,倒挺干净。
老者身后一年yòu_nǚ童,女童比敏月还小几分。女童露出半张脸,黑葡萄似的眼睛提防着船老大,手紧紧的拉着老者的衣裳。
女童心里大概是害怕的,整个身子都躲在老者身后。
林波见霁月看过去,他瞄了一眼老者说道:“这老者与我们一路行来的。老者带着孙女从爪州过来,听说没给一文钱,路上都讨的别人的吃食。船老大老早就要赶他下船了,老者坚持说京都有贵人接船,保证给银钱,船老大才带了他来京都。”
霁月收回视线,心道:既然有贵人,必然能给这船费。
霁月叮嘱林波:“卸货小心点,米粮都进白纸街房子里。”
转过头又对米铺掌柜的说:“掌柜的随我回府一趟,我有事要说。”
“是。”
林波与掌柜的都应了一声。
“我就先走了!你们小心!”
“恭送宁姑娘!”
霁月抬脚打算离开,没想到有人喊她。
“宁姑娘!”
霁月转过头。
只见,老者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船老大亦跟在一旁,以防老者溜了。
“您唤我?”霁月问道。
“对,老夫此次上京,特地为了贵人所来。”
老者低头哈腰很是恭敬。
霁月挑了挑眉,船老大口中的骗子竟然骗到她身上了。
林波拦在霁月与老者之间,喝斥道:“放肆!快退下!”
老者不为所动,却也未再上前。
霁月示意林波退下,她对老者说道:“我并不认识你,而且,我只是闺阁中一小女子。想来您是认错了人。”
老者依旧躬着身,说道:“老夫没有认错人。您一人双命,您来到这里,不是来报仇的,您是来……”
老者的话像雷一样打在耳边,鼓击在心间,霁月冷眼看着老者,心中震荡,他竟然知道她是重生的,他说她不是来报仇的。
红豆见霁月楞了神。
红豆急切的吼道:“您瞎说什么呢?什么报不报仇的!我家姑娘根本没有仇人。姑娘您不要被他骗了。船老大就说他是骗子。林波,你还不把他赶走。”
林波见宁姑娘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他赶紧的用手拢着老者往一旁走,边走边说:“您老找的贵人不是我家姑娘,你还是另寻他人去吧!要是差付船费的银子,我可以借点给您。你……”
“慢着!”霁月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这样似乎才不会发抖。
林波停下来,拢着老者的胳膊放下,老者转过身望了一眼霁月,垂下头。
霁月冷冷的问:“你还知道什么?”
老者神乎道:“一切自有天意!天意不可说。”
红豆急切的嚷道:“姑娘,他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