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到丈夫这番无耻的言论,一股愤怒和悲伤从心底升起,她出声质问他,“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用吗?公婆去后,没有我的辛勤劳作,你如何有银资进学?如何能考中进士位居人上?张季卿,做人得讲良心——”
听着妻子最后声嘶力竭的声音,张季卿愣住了,鬼魂的反应有如此真实吗?就在他这一怔愣之间,女人已经冲到关着他的铁栏杆前,只见她握着两条粗厚铁栏杆,睁圆双眼声声质问他良心何在?
他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受儒家文化影响,若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他是不会怪力乱神之说的,如今他刻意看向妻子地上的影子,然后眼睛都瞪大了,老鼠药是他买的,也是他亲手放进粥里的,更是他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可她居然没死?
“你没死?”他猛地扑上前,一把拉住妻子的手,果然感到温暖的体温,然后再摸了摸她温热的脸,活的,她果然是活的。
妻子莫句其妙地活了过来,他突然又升起了活着的希望,这样一来,他并没有杀人不是吗?就算当不了官,能捡回一条命也好啊。
他突然朝妻子跪了下来,然后猛扇自己耳光,“你原谅我好不好?都是我鬼迷了心窍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如今你活了过来,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救救我,求他们不要判我死刑,我还想活……”
女人看到一向敬爱的丈夫卑微地跪下来求她原谅,心里又是难受又是说不出来的熨帖,幸好他还知道错,可就这样原谅他,她又不甘心。
看到妻子一声不吭,张季卿像小时候那般拉了拉她的衣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知道我考中进士后受了多少人的白眼,他们嘲笑我,背后说我是寒门出身,肯定出不了头,我不甘心啊,我十年寒窗苦读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没有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父母,是我的错吗?我只是想要一个出头的机会,我在翰林院苦熬着就为了等那个出头天……”
突然脑海里闪过那天见过的侯爷,再联想到自己被抓了个当场然后入狱的经过,他终于明白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原来是那天那个欲嫁女的侯爷。
自以为想明白之后,他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向地面,脸都恨得扭曲了起来,“可恶,原来真有人在后面算计我……”
“季郎,你这是在做什么?”女仔看到他砸向地面的手流了血,忙扯下一块布料要帮他包扎,哪知手被丈夫紧紧握住。
“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了,你不知道,我……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我……都是被逼的,”张季卿痛声道,“是那个侯爷要害我,他逼我娶他的女儿,我不肯,他就逼我要除去你,不然就不放过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受他的威胁对你们母子仨出手,害死你们的都是他……”
他把一切都推到别人的身上,反正他是无辜的。
女人听到这里,脸上已经是无比动容了,果然,她的丈夫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善良纯真,都是外面的人坏,要陷害他。
“季郎,你说,我该如何救你出去?”
张季卿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忙朝妻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容静秋对于接下来的对话不再感兴趣,她没理会一旁的赵裕,转身就要走,这里的乌烟瘴气,看着就难受。
赵裕看她面无表情地往外走,遂把这里交给冯得保,随容静秋一块儿走出去。
哪怕就快入冬了,这太阳光还是有些晃人眼,比刑狱里面的阴暗强多了,还是沐浴在太阳底下最好。
“怎么?心里难受了?觉得自己白帮她了?”
听到赵裕戏谑的声音,容静秋回头朝他一笑,“九殿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为这事难受?没有的事,我容静秋做过的事甚少会后悔的,”上辈子嫁给你的事情是她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帮她同出自于道义,并不需要她的回报,这是我自愿的行为,与她也无关,至于她会不会领情,又或者会听信张季卿之言反咬我一口,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是狡辩之词,赵裕笑了,有时候她的通透时常会令他觉得她异于这年龄的成熟,少女的面容,成熟的灵魂,让她展现出独特的魅力。
“九殿下为什么这样看我?莫不是看上我了?”容静秋少有的开起了玩笑,也是半试探的动作,他做了这么多动作,肯定是有目的的。
赵裕挑了挑眉,“如果我说是呢。”
容静秋戏谑的表情当即僵住,她就知道这个话题极其危险,刚才才夸下海口说自己甚少有后悔的事情,眼下她就后悔了,让她一时嘴贱想要试探他的心思。
此时她讪笑地道,“殿下,这话可不好笑。”
“本皇子从不说笑话。”
容静秋的面容一整,当即做出了让赵裕瞠目结舌的动作,只见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大步离开,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顿时,回过神来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已经走远的容静秋却是咬牙切齿起来,让你笑,笑死你得了,王八蛋。
被支走去办事,此时又赶着过来接她的容鸿看到妹妹的神色不虞,于是好奇地道,“谁惹你了?”然后略过妹妹看向站在刑狱门口的赵裕,莫非是他惹到自家妹妹了?
容静秋看向兄长狐疑的表情,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没人惹到我,里面的事情已了,我们先回去吧。”
容鸿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然后才点了点头,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