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着逛着,他忽然理解了大黑的撒欢儿和愉悦,它是抢占标记自己的领地,他走过这些熟悉的街道,又何尝没有巡视的意思。

人类不管如何进化,还是摆脱不了动物的本性,雄性对领地的重视,贯穿整个自然演化史。

具体的记不清,他只能恍惚的知道大概这一片是自己的地盘,那一条街他是最大的包租公。

真真是四九城上下,惟余莽莽,还是家里看着舒坦。

说起来他这个“大地主”还真不合格,以前这些房子铺面都是松子再打理,自从松子到深城闯荡以后,都不晓得交给了谁。

抬手看看表,马上十点了,昨晚折腾的精疲力竭,这会后继乏力了。拉住绳子,他低头跟大黑商量道,“黑呀,今儿个就到这了成不?”

大黑扭头看看他,又朝前边窜了几下,看来是心有不甘,想借这次放松个够。

他心疼不已,蹲下来搂着打黑的脖子,根本不避讳黄小华尴尬的眼神,继续跟大黑商量道,“听话,等以后我把这些地方买下来,都是你的江山,你想在哪尿就在哪尿,成不?”

也不管大黑能不能听懂,他瞬间变脸,生拉硬拽掉头往回走。

到了家,他把大黑拴好,更心疼了,“托生在这样的家庭真是苦了你,等三壮能下地走了,我高低买几只羊,让你干回老本行。”

李佳和四丫头都上学去了,程老二也不在家,院子里竟然显得空落落的,没了往日的热闹。

阿太正靠在窗子底下洗衣服,他走近了,心虚道,“阿太,这些事给别人做就行了,您歇一会。”

阿太把衣服捞出来泡到旁边盛着清水的水里,不在乎的说道,“我现在还中用,不劳烦别人。”

周扬咂摸着嘴,发现一个尴尬的事实,吴婶年纪也大了,虽说不至于干不动洗洗刷刷的琐碎事,但一家老小都把她看做长辈,也不忍心让老人洗冷水衣服,尽管是夏天。

可用起阿太来,他更心疼,说句实在话,跟吴婶比起来,阿太才是亲的。

他跟黄小华说,“你去把东厢房的洗衣机搬出来,拉条电线。”

黄小华刚要走,阿太说,“可不敢用洗衣机,三壮的贴身衣服要分开来洗,不能混了。”

即使不太讲究的阿太,对三壮也是娇惯得很,洗衣服时,连洗衣粉都是不敢用的,生怕有刺激性,宁愿多洗多投,左右也没有别的事,就当消遣了。

“行了,你忙你的去!”

他又陪着干笑几声,迈进屋子,跟一手拿着书,一手推摇篮的程方圆说,“要不再找个帮忙的阿姨吧。”

程方圆抬抬头,马上又把注意力放到书上,“还是别折腾了,满京城哪个孩子有三壮娇惯?我、阿太、妈、吴婶和芳子,五个人还看不过来一个小东西?何况阿爷隔三差五还上来。”

她实在觉得太过兴师动众,自己的孩子,自己也爱,但万万不能溺爱。

甚至现在胡同口的街坊就有指指点点的,东边的垃圾场,每天都有三壮换完的纸尿裤,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别人哪能不说闲话。

虽然说破天也是自己家的日子,关起门来过,但阿太还要出门散心找老姐们聊天的。

“我看太辛苦阿太了,程老二刚走,咱们就闹着一出,说不过去吧?”

程方圆放下书,古怪的瞅了他一眼,冷笑道,“敢情是指桑骂槐给我话听呢,合着就你这个外孙女婿孝顺,我这个亲外孙女不晓得好歹呗!正好,你这几天不是在家闲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还是找一个吧,宽松点,又用不到几个钱!”他靠上去屁股一挤,把程方圆拢在怀里,哄道,“说好的,你负责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负责关心粮食和蔬菜。”

程方圆扭了扭身子,虽然老夫老妻了,可大白天的敞着门还是觉得别扭,“别贫了,你赶紧去收拾一下,下午不是要去受奖嘛,别耽误正事。”

他嘿嘿笑着,贼眉鼠眼的往门口望了一眼,然后狠狠香了一口,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跟华子说一声,让他帮着寻摸个手脚勤快的。”

把外套脱掉,穿着大背心,在洗澡前向程方圆发出邀请,道,“媳妇儿,一块?”

程方圆跳起来数落他,“少不正经,赶紧去!”

他偏偏憋着坏想看程方圆娇羞的模样,大喇喇的把门关好,插上,开始站在玄关后边的衣帽架前脱衣服,一件一件的脱,还坏笑着看她。

“懒死你算了,三两步的道儿,不愿意走,赶紧进去!”

他到底还是在她面前正大光明的做好了洗澡前的准备,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滴溜溜的在屋子里乱窜,最后在程方圆气急败坏的边缘,拉开浴室门。

展现完自己的本钱和魅力,心情大爽,打开花洒,开始哼哼唧唧的唱起来:

“桃叶尖又尖哪,柳叶丝就胡乱翻哪!

各位呀,朋友呀,细听哪我来言哪;

我唱的是京西延边城,戏班里呀有一位姓宋名叫老三呀!

提起那位宋老三哪,老两口子卖过大烟哪,一辈子没有儿,生了一个女婵娟哪。

这个姑娘呦!年长十八岁呀,起了个小乳名,荷花叫大莲哪哎呀。

太阳哪要偏西儿,小六哥哥遛墙根儿,大莲我好比鲜花心儿呀,六哥哥好比呀花蝴哇蝶呀,飞过来呀绕过去,要采你的小花心哪。

一更鼓儿天哪,大莲我好心酸哪,埋怨声二位爹娘,还抽那个丫片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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