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崔雄整个人的气势一滞。
“好了,”陈有年知道自己说话刚才有些冲,见崔雄气势便缓,便温声说道:“你如果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去慰问下凉州城的士卒,最近大家四处奔波,都很疲惫,你身为凉州别驾,安抚好士兵,方是本职工作。”
然而追随在崔雄身旁的十几位良家子,竟然都将眼神盯在崔雄身上,没有人肯离去。
看到这一幕,让罗云生不由的啧啧称奇,因为按照罗记的情报显示,陇右良家子,皆是心高气傲之辈,适才队伍之中有不少诋毁崔雄之人,但是这些人依然不为所动,可见这崔雄平素里在凉州城确实有不小的威望。
即便是出现了突厥作乱之事,也并没有对他的威望产生太大的影响。
另外一边,崔雄见众人依然支持自己,果然不愿意放弃,而是对陈有年说道:“有年,我不是一时莽撞,而确实是有所谋划。”
陈有年见崔雄非要坚持,心中焦急,正要与其继续理论,却不料不远处走出一个猛汉,对着崔雄喊道:“崔别驾,我家郎君,想与您谈谈。”
陈有年当即就要喝退来者。
却被崔雄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冲着对方一抱拳道:“这位猛士,请带路。”
陈有年不解,却听崔雄在其耳畔低声说道:“军靴,关中口音。”
陈有年这才面露恍然之色。
走了没有十几步,见不远处一个榆树下,有一少年被人众星捧月般围绕,这少年身材修长,面如冠玉,腰悬螭虎剑,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崔雄识得螭虎剑,知晓来者身份,这位小爷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凉州城,顿时让他额头不住的冒冷汗,来不及多想便给罗云生行礼。
“崔别驾不必如此。”
罗云生被此人的热血感动,赶紧搀扶起对方,“随我走走?”
崔雄自不敢辞。
话说,崔雄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泾阳县子,对方虽然年幼,但是行走之间,步伐沉稳,眉宇间带有一股虎气,让人望而生畏。
崔雄心里清楚,这位小爷的出现,给自己的谋划横生了变数。
因为当他出现的那一刻,这位小爷就是凉州名义上的最高掌控者,起码从圣人的圣旨上来看,他是。
这位小爷忽然出现,意味着自己虽然是别驾,但是一举一动,都要听命行事。
这让崔雄如何不忧。
“崔别驾,圣人常言,夷汉一家亲,你却反其道而行之,逼反了突厥人,你好大的胆子啊!”
罗云生一开口,崔雄就暗道不好。
传说中这位小爷起于寒门,怕是对华夷之分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
“观风使容属下辩解。”
怕被问罪,耽搁正事,崔雄当即准备下跪。
“男子汉,大丈夫跪我作甚?
你捅的篓子你平了没有,你就跪!”
罗云生呵斥一声,见崔雄止住膝盖,这才继续道:“刚才听你在人群之中百般鼓噪,你可有平敌之策,与本官说说?”
“算不上什么平敌之策。”
崔雄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就在眼前,若是自己说不好,眼前这位观风使很有可能要抓住自己,而听他这口气,他虽然恼火自己犯下错事,却并不准备即刻追究,而是要先解决问题,以大局为重,当下连忙说道:“不过是模仿靖国公夜袭旧策罢了。”
崔雄知晓罗云生是李靖的弟子,自己说是模仿靖国公旧策,十有八九会挠到痒处。
岂料话音刚落,却听对方冷冷道:“你也配模仿靖国公旧策?
你有靖国公十分之一的本事?”
崔雄一时语塞。
罗云生有心考校弟子,便对杜志静说道:“志静,你来说说。”
“恩师。”
杜志静刚刚开口,“徒儿以为……”
却听崔雄忽然打断道:“不知道足下何人?”
“在下杜志静。”
“足下现居何职?
是何出身?”
崔雄能忍耐罗云生,不仅仅是因为罗云生是朝廷敕封的观风使,更因为罗云生在长安的事迹,在贵族圈如雷贯耳,有诸多光环加身。
但是却不代表崔雄能忍耐罗云生身边的小毛孩子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在下目前在泾阳折冲府任团长。”
被崔雄一番抢白,杜志静立刻有些自卑道。
“足下既然只是折冲府的团长,还是不要参言国家大事为好。”
崔雄一脸认真道:“非是在下看不起足下,实在是凉州事大,关乎无数百姓生死,足下年幼,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杜志静当即羞愧难当,不肯开口。
罗云生微微皱眉,“说的对与不对,本官自有评判,若是本官采纳,自有本官担责,志静,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罗云生淡然的看了崔雄一眼,心道这崔雄果然是官场老油条,三两句话,便震慑的自己弟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弟子……”杜志静思索再三后,急的脸颊通红,半响之后道:“恩师,弟子知晓事情严重性,不敢轻易开口。”
杜志静性子软了一些,有些像他父亲,不过这可苦了罗云生,差点被活活噎死。
罗云生又看向其他弟子,却见这平素里牛气冲天的弟子,一个个竟然有了退缩之意,无奈之下只能看向崔雄道:“崔别驾,我这弟子们太过于废物,要不你说说?”
崔雄见罗云生的弟子竟然一个个这般没有底气,心里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