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山间瑰丽,层林尽染,可却也渐趋萧索。林间厚厚的落叶昭示着天气转凉,草叶也都慢慢枯黄,倒是动物们忙着做过冬的准备,反倒活动得频繁。
纵马疾驰了一段路,进了密林之后,楚意弦和萧韵,以及身后跟着的人都放缓了马速。一阵窸窣声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取了箭,搭箭上弦,两记利箭破空之声不分先后传来,紧接着便是两声闷响。
“中了!”萧韵身旁跟着的是个矮小机灵的小太监,并两个沉默寡言,穿着程子衣的带刀侍卫。那小太监见萧韵的箭射了出去,便已经寻着方向,腿脚机灵地奔了过去,不一会儿便是拎着一只倒霉催的兔子笑呵呵地回来了。
那头石楠自来是个没多话的,拎了一只獐子上前来,朝着楚意弦一行礼,将猎物往马身上一挂,便算完了。
“看来今日运气不错!夜里有烤肉吃了?”萧韵朝着楚意弦一笑。
“可得多猎些,我怕一会儿人多,不够吃啊!”楚意弦说罢,已经纵马跃出,萧韵笑着也连忙跟上。
草叶伏动间,一个小小的灰影窜过,又怯怯地伏到了草丛中去。
楚意弦稳住身下的奔虹,反手取了一支箭,正要搭箭上弦,“阿姐,让我来!”身后少年还有些粗哑的嗓音响起。
楚意弦往身后一瞥,见一直随在身侧的楚煊已经搭好了箭,目光专注地盯着那一处,便是一笑,静静退到了一边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动静间,那灰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一般,朝着草丛深处窜了去,楚煊一支箭急射而出,擦着那灰影而过,带下两片羽毛,那灰影却已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楚煊被激起了少年气性,一扯缰绳便是追了上去,同时又反手抽出一支箭,急射而出。
楚意弦瞄了一眼,估摸着这回应该没问题了,正好听得身后的动静,便是转头看了过去。一眼瞄见萧韵马上又多了两个猎物,笑赞道,“郡主果真是将门虎女,这一手好本事,不逊于男儿!”
萧韵却是微微一怔,将门虎女?这些年来,多的是人捧她,夸她,可谁不是因着她的血统,不是因着她受陛下宠爱,因着她身后是平王府的富贵?可这些人早忘了,这平王府的富贵是从何而来,就是她,也快慢慢淡忘了。可面前的少女却记得,她平王府的富贵不只因为血统,更因为她的父兄战场拼杀,拿性命换取得来。
楚意弦却已经转头往楚煊望了过去,眼看着一抹灰影从半空中落向了林间,而楚煊则纵马朝着那灰影落去的方向奔去,扬声道了一句“阿煊,当心着些!”,便又回过头来,却见萧韵一脸莫名地将自己盯着,她目下闪动,笑道,“郡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萧韵收回视线,淡淡一笑,“要说将门虎女,楚大姑娘才是当之无愧。”
“郡主谬赞。”
两人笑着说了两句,楚意弦回头往楚煊方才纵马急奔而去的方向望去,却不见动静,不由皱了皱眉。
萧韵看在眼里,便一扯缰绳道,“过去看看吧!”
楚意弦正有此意,便是打马而去。谁知,还不等到近前,便听见了隐隐的吵嚷声。
“你瞧瞧,这黑羽箭是我三哥的,贯穿腹部,这才是致命伤。你说你先射中的,谁瞧见了啊?这自然该算是我三哥射中的!”是个少年的声音,与楚煊的一般,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粗哑。
不过,听着有些耳熟。楚意弦轻轻蹙起了眉,从马背上跃下。
前头的灌木丛茂密,行马不易。楚意弦抬手一拍奔虹的背脊,枣红马儿甩甩马尾,独个儿悠闲地低头吃草去了。楚意弦继续循着声儿而去,果然听见了楚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十一殿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我此时说的并非这只猎物的归属,而是要十一殿下为方才说的那句话道歉。”
原来是十一殿下。楚意弦恍然,抬头与萧韵互觑了一眼。
“方才......什么话?”萧昆的嗓音却一瞬间多了两分心虚。
“十一殿下莫非想不认账吗?你方才分明说我......”
“三哥!”楚煊的话被萧昆兴高采烈的呼声打断。
楚意弦终于穿过那片茂密的灌木丛,瞧见楚煊时,正好也瞧见了朝着边上一人一骑急奔过去的萧昆。被萧昆称呼为“三哥”的人自然只可能是萧晟了,他今日也是一身戎装,手握长弓,比之往日所见的沉稳,多了两分杀伐之气。
那头萧晟也瞧见了她,还有与她同路的萧韵,便是低声与萧昆说了句什么,萧昆转过头来,见得楚意弦时,神色间带出两分惶然来。萧晟已经自马背之上一跃而下,大步朝着这头走了过来。
“齐王殿下!十一殿下!”
“三哥!十一弟!”
楚意弦和萧韵分别笑着向两人见礼。
萧晟和萧昆亦是朝她们拱手。
“韵堂妹和楚大姑娘也进了林子来试身手?可有收获?”萧晟淡笑着问道。
“还算不错!”萧韵语调淡淡道。
萧晟一听便是挑了眉,“韵堂妹的骑射功夫自来是拔尖儿的,倒是没有想到楚大姑娘居然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
“三哥别拿话来捧我们,还是先将十一弟和楚四公子的矛盾说清楚了,咱们各走各的。”萧韵语调清清淡淡的,却是连萧晟的面子也不给。
楚意弦在心底悄悄给萧韵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后来以皇族之尊,女子之身成为先锋大将之人。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