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来时,刚好撞见了萧晟和萧昆,他们是从这里过去的?”默了两息,燕迟问道,语气倒算得和缓,没了刚刚来时冲鼻的火药味。
“是啊!”楚意弦点了点头,“带了一根老山参来探望,说是给我压惊的。我不要,他却非坚持着要给,我推却不过,只得暂且收下了。”
燕迟望着她,难得的有些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儿,“你觉着,萧晟这个人如何?”
楚意弦却一时没有说话,萧晟这个人……自然不是表面看来的沉稳谦和,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不透。
“那日在松树坳,你可看懂了两分?”燕迟从另一处问起。
这一回,楚意弦沉敛着眸色点了点头。
那日在松树坳,那支冷箭和那一撞是周又菱的手笔,可她的用意却绝非让楚意弦摔下来丢脸那么简单。当日她往后急退,或是没有燕迟那一箭,或许被流言逼的骑虎难下的,便不是周又菱,而是成了她了。
她不知萧晟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不愿将人性往极恶处去揣度,甚至是若她果真众目睽睽之下与萧晟有了什么接触,她并非那等为了名节就可以枉顾自己心意的人,断然不会走上周又菱的路。只是她和燕迟之间,怕也没了可能。
别的她都不在乎,唯独就怕这个。所以,那日事后,她是真真后怕。
前世时,萧晟也曾向她父亲暗中透露过想要结亲的意思,可她当时被燕迟纠缠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萧晟便再未提过此事。
她本就与萧晟没什么瓜葛,之后便更是全无交集。哪怕是之前杭依依说什么让她死遁,进宫做个皇妃什么的,她都只当是杭依依的胡言乱语。她对萧晟,前世没有牵扯,只是燕迟与萧晟交恶,虽然并非全然因她,却也不无她的关系。所以,对萧晟她今生唯一想做,且能做的只是不想得罪罢了,从不想靠近。
楚意弦轻咬了一下唇,垂下眼,没有说话。
燕迟瞄她一眼,嘴角翕张了几下,却未能成言。良久,他叹一声道,“你可知道,如今的齐王妃,当初是如何嫁与齐王的?”
楚意弦眼睫一颤,蓦地抬眼惊望向他。
燕迟一双眸子寒湛湛,平静地直直望进她的眼底,“齐王母妃早逝,自幼养在贤妃名下,他年少时文武皆能,真真是少年英豪,锋芒毕露,可惜十六岁时,却犯了一次大错,险些被陛下亲手废掉。他自此消沉,一年后,皇后娘娘奉了圣命为他选妃,六月盛夏,昆明湖中,王氏七娘失足落水,被齐王所救,众目睽睽之下,王氏七娘浑身湿透,横卧齐王怀中,虽然身上披了齐王的外裳,却已闺誉尽毁。后来,是皇后娘娘亲自牵线,撮合了这桩亲事。”
楚意弦听得心口泛凉,半晌,才咬了咬干涩的唇,嘶哑着嗓音问道,“所以......都是设计好的?”
燕迟眸色微微一黯,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萧晟此人虽还不到而立之年,却已几经起落。皇室本就波谲云诡,他能在那样的境况下保全自己,得以安生多年,又岂会是泛泛之辈?”何况,以他看来,萧晟绝不会甘于就此落寞一生。他想动,自然要借助力量,而压制他的人必然不会让他动,可以想见的动荡。
楚意弦没再说话,可想必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本就脸色不好,如今更是唰地抽尽了血色。
见她这样,燕迟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咳咳了两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防着一些也就是了。”
楚意弦也不知究竟听进去没有,倒是点了点头。
燕迟默了一瞬,站起身来,“我不能走开太久,这就回去了!”说着就迈开了步子!
“等等!”楚意弦却是蓦地喊了一声,下一刻,却是往他面前一扑,鼻子就凑了上去……
“你干什么?”燕迟陡地僵住身形,耳根倏然涨红。
她却不管不顾,一只手揪了他的衣襟,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鼻尖往他颈间轻嗅,这样子若是被人瞧见了……燕迟再忍不住,伸手要将她一攘。
她却已经先行撤开了身子,站直后皱眉看着他,“你受伤了?”
燕迟一愣,显然有些跟不上这急转直下的速度。
“你身上有药酒的味道!”方才不知是不是他身上淋了雨的缘故,那味道不太明显,她又挂心着怕他受凉,张罗这张罗那,没有注意到。这会儿那味道被炭火一激,浓烈了两分,她这才察觉到。
燕迟真没有想到她都心神恍惚了,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个,“没什么!就是那日猎野猪时被撞了一下,有点儿淤青,都已经让关河每日用药酒揉过了,不碍事儿!”
解释完了,却见楚意弦仍然目光热切地盯在他身上,那模样,竟好似要将他的衣裳给直接扒下来看个究竟一般。
这种事儿,别人不好说,以楚大姑娘的剽悍,却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正好听见帐外隐约的人声,燕迟便忙道一声“我走了”,便是急匆匆往外走,却有些慌不择路一般,“嘭”一声撞在了外间他方才坐过的那个锦杌上,他不敢停,一边龇牙咧嘴地抚了抚小腿,一边蹦跳着逃出了营帐去。
看这模样,果真应该伤得不重。楚意弦弯起红唇,笑了起来。
营帐外,楚煜却满是惊吓地瞠大着一双眼瞪着从自家妹妹营帐里窜出来的人,“你怎么会从里头出来?”抬手指着后头,楚煜眼底渐渐燃起了火。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