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天儿最适合吃锅子了。所以,入冬之后,咱们天下第一楼便新添了两种锅子,一种羊肉的,一种鱼丸的,我让他们一人做了一半,阿娘和小侯爷尝尝鲜。”
食不言寝不语,接下来几人都没有再说话,用罢了饭,有人来将杯盘碗盏撤了下去,又给几人续了茶。
娄氏端着茶碗轻啜了一口,笑着赞道,“你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不会做生意,所以拉了你表哥一道。这酒楼上下的规矩,还有用的人,都有你表哥一手把控,如今已是做熟了,再交到你手里只要按部就班也不会出大错。还有,你眼光不错,张家那位六郎确实是做掌柜的不二人选。不过,眼下人们尚新鲜着,你这生意自然好得出奇,等到这阵儿新鲜劲儿过了,生意必然赶不上现在,不过趋于平稳后,每月也会有进余,很是不错了!”
楚意弦听罢,笑得更是欢了,“我很知足的,只要每月都能有稳定的进余,那就成了,这可是我自个儿给自个儿挣的嫁妆呢!”说着这话时,下巴还微微扬起,一脸的骄傲。
娄氏瞪她一眼,“这个不害臊的。燕小侯爷还在当前呢,你也不怕人笑话!”说着,瞥了一眼燕迟。
燕迟正牵着嘴角偷笑呢,察觉到朝他扫来的那道目光,忙不迭抿了笑,正色道,“楚大姑娘大方直率真性情也,时秋如何会笑话?”
“是吗?我这个女儿啊,喜欢的人觉着她率性直接,不喜欢的人就会觉得她直肠子没规矩,我呀,就怕她到了京城闯祸,可也怕她受委屈。”娄氏说着这话时,目光落在楚意弦面上,真真是老母亲的眼神,既骄傲又担忧。
楚意弦耳根却有些发烧,目光偷偷朝着燕迟瞥去,她娘这话说得已经够直白了,这人是个什么反应?
不成想一转过眼去,便撞上了他那一双眼睛,细长深邃,里头好似汪成了深海,因着笑意荡起了星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其中。
楚意弦自来知道燕迟长得好,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他的美色所惑的一天。
大约也是瞧出了她的心思,燕迟陡然斜斜一扯唇角,朝着她一笑,带着两分坏三分刁。
楚意弦一愕,继而有些哭笑不得,可下一刻,却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回以他一记笑,好似海棠盛放枝头,艳艳灼灼,带着天生的媚。
边上娄氏轻咳了一声,笑着低唤道,“燕小侯爷?”声音却比之方才低了两度。
燕迟听出当中的警告和不悦,忙收回视线,垂下眸子,却在心底低低骂了一声妖精,抬起眼时,却还是方才那副正色沉稳的模样,“夫人是明白人,当知一个人不可能能得着所有人的欢喜。既是如此,喜欢的自会喜欢,不喜欢的,又何必去在意他们的看法?”
“可有些人若是绕不开去,非要得着他们的喜欢,这日子才能过得舒心顺心呢?”娄氏却仍是话赶话地句句迫人。
燕迟微微一滞,自然听出了娄氏的意思,微作沉吟道,“其实夫人不必太过忧心,有句话叫爱屋及乌,想来是没错的。”
娄氏这回没再继续说话,望着燕迟,目光中瞧不出满意与否,但至少收起了方才一刹那间形于外的迫人气势。
燕迟微不可察地轻轻舒了一口气,一直看似随意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手心却都沁了满满一掌的冷汗。
“燕小侯爷平日里若是得了空,不妨到我们府上来玩儿,我那一双儿子不才,倒应该能与你说到一处去!”娄氏默了一息,突然笑着道。
邀他登门?楚意弦和燕迟双眸皆是一亮,燕迟正待笑着应下,房门却在这时骤然被人叩响,“爷?”外间响起关山的声音,没有起伏。
燕迟眉心一蹙,扭过头,“什么事?”
“长公主殿下派人来请你回府,说她有些不舒服!”关山的声音一板一眼地隔着门扉传来。
却是让雅室内的气氛陡然一凝。
燕迟下意识地抬眼往娄氏母女望去,却只瞧见娄氏一瞬间深敛的眸色和楚意弦望向她娘时,微微蹙起的眉。
燕迟的额角青筋蹦了两蹦,早知道今日便该带关河出门,若换了那个机灵的,总该知道有些话不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遮掩一下也好。
燕迟一时心中懊恼,娄氏却已经笑了起来,“既然长公主殿下身体不适,小侯爷还是快些回去瞧瞧吧!可莫要因为我们耽搁了,那就罪过了!”
“回头还要请小侯爷帮忙告罪,等过些时日得了空,我再登门拜望!”
娄氏仍是得体地笑着,语调更是自始至终的徐柔,可燕迟却分明感受到了当中的不同。
燕迟蹙了蹙眉心,往楚意弦望去,楚意弦目光与他一触,转而望向娄氏,“阿娘……”
话还未说完呢,外头又传来了几声叩门声,而门扇上映着的关山的身影旁,又多了一道身影,纤纤娉婷,是结香!
“姑娘,齐王府来人,送了帖子来请夫人和姑娘,还有老夫人和二姑娘一并到府中赴宴。”结香在外徐徐而道。
小郡主的生辰,居然专程设宴?而且还知道她娘到了京城,甚至直接将帖子送来了这里?
楚意弦蹙紧眉梢,还不及多想,便察觉到一道迫人的目光,蓦地回头,便瞧见燕迟正眯眼瞅着她呢,那双寒湛湛的黑眸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满。
这个人只要一碰上萧晟便格外的敏感,眼下这是又介意上了?
可她怎么知道齐王府会请她啊?还那么刚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