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啊!长公主殿下不吃人!”后头一句话是对着发愣的楚意弦说的,亦是满满的打趣。
楚意弦呵呵一笑,“郡主说笑了。”而后,便是一敛容,神色如常地重新朝着昭阳长公主和安阳郡主蹲身敛衽,行了个周到的大礼,“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和郡主!”
昭阳长公主淡淡点了个头,目光从面前的姑娘身上轻扫而过,一件藏蓝色出风毛的貂绒披风,明明是沉黯的色泽,可偏却绣了大片的红梅。一领黑狐毛簇拥着她的脸颊,那黑狐毛饱满绒细,黑得发亮,簇拥着那一张脸愈发的雪嫩,两颊偏还透着健康的红晕,一双眼透亮明澈,红唇弯着,尽是艳色。
昭阳长公主在心底默默一叹,这般颜色,也难怪她家那个不省心的色迷心窍了。
楚意弦被昭阳长公主的目光看得心头惴惴,面上却还端着笑,心里却是嘀咕起来,昭阳长公主怎么会这么巧也在落霞山?而且看着她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呢?
气氛有些诡异,郑疏桐轻轻咳了一声。
安阳郡主立时笑了起来,“今日倒是巧得很,大家都凑到一处了。要不,还是我这里做东吧,去请了你家里人一道过来,在这儿遇见真是太好了,也不拘什么规矩大小了,一处好好聚聚!”
“聚聚是可以,不过我方才来时就说了,我那里已经吩咐下去了,厨房都张罗开了,总不能白白张罗!左不过多了几个人,也不至于就招待不了了。”昭阳长公主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倨傲,说完,才撩起眼皮往楚意弦一瞥,“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家还来了几个,一并去请了来!”
楚意弦张嘴正要说什么,昭阳长公主却已经蹙起了眉心,转头便对单嬷嬷道,“你亲自跑一趟,去请楚老夫人和楚夫人!”
单嬷嬷应了一声。
楚意弦见事已至此,只得叹一声道,“石楠,你陪着单嬷嬷跑一趟吧!”
石楠自然没有二话,便是与单嬷嬷一道转身走了。
昭阳长公主见楚意弦到底识趣,面上神色稍缓,“走吧!一起到我那庄子去坐一会儿!”
安阳郡主母女二人自然不会有异议,垂眸应了。
昭阳长公主则眸光一个轻睐,便将手递到了楚意弦跟前。后者会意,心里微微一颤,面上却是宠辱不惊,只是上前,神色从容地扶住了昭阳长公主的手。
这一幕落在安阳郡主母女二人眼中,她们静静对望一眼,恍惚有些明白了,或许,这回昭阳长公主来落霞山,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昭阳长公主的庄子离着郑家的庄子不远,而且早已有人在庄外备了马车,她们出了庄门,便是登车而行,一路上便只听得昭阳长公主和安阳郡主这对堂姐妹时不时低语两句,郑疏桐和楚意弦两个乐得在一旁扮乖巧,只是帮着端茶倒水,递个糕点什么的。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马车便直直驶进了一处庄门,一直到花厅前才停下。
天公不作美,居然又下起小雪来,她们便也没了欣赏园景的心思,直接入了花厅。
厅内自然早就烧起了地龙火墙,一进了帘子里头,扑面而来的暖意里还夹杂着些许花香,安阳郡主打眼一看,便是笑赞道,“我说四姐姐,你这花匠的手艺可真是了得的,这茶花居然眼下就开了?”
那花厅内摆了几盆花,尽是各色茶花,有红有白有粉,虽并非名品,可这个时节,能够瞧见花香,却也让人眼前一亮。
花厅的一面门窗上镶的是琉璃窗,转头便能瞧见窗外飘飞的雪花,细碎的,恍若沫子随风飞旋。
“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他们给你送几盆去!”昭阳长公主自来大方,“左右无事,会打叶子牌吗?”这话却是问的边上的楚意弦。
“会是会,只是不精。”这倒是实话,楚意弦对叶子牌这类东西自来不怎么精通,倒是知道昭阳长公主大抵平日无聊,除了侍弄花草,还有一大爱好便是这个,只是前世昭阳长公主见着她都觉心气儿不顺,又哪里会让她陪着打叶子牌?她也乐得轻松,这牌技便当真不是谦虚,而是真的只限于“会”而已了。
“不精才好啊,不精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才好赢你们的钱!不会舍不得吧?”安阳郡主笑呵呵接话道,话是对着楚意弦和郑疏桐说的。
“怕什么,这眼看着快过年了,输了再跟长辈们讨要压岁钱也是一样。今日输了,来日还能多挣些回来,倒是划算!”楚意弦笑着回以一句俏皮话。
安阳郡主一怔,下一瞬却是笑了起来,抬起手颤巍巍指着楚意弦,“瞧瞧,这才是个算得精儿的!好好好!就冲着你这话,回头过年你来拜年,我呀,定给你多多发点儿压岁钱!压着你这鬼精的丫头,好好长,来日好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那我便先在这里谢过郡主了!”安阳郡主的女儿就要嫁到自己家了,自然希望自己这未来小姑能够向着嫂子一些,楚意弦早前承过郑疏桐的情,又是真正喜欢她,倒是并不介意,因而对着安阳郡主好意的圆场自然是投桃报李,竟是笑着屈了屈膝。
“可别先得意,那今日这牌桌上可得让我赢得尽兴了才成。一会儿输得厉害了,可别哭鼻子!”安阳郡主笑着一指她,便已是率先转身朝着一边的桌子走了去,“来来来!说了这么会儿话,我这手都痒起来了,再不摸两圈儿牌怕是收不住!”
昭阳长公主转头也跟着走了过去。
郑疏桐和楚意弦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