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午,康熙来到了瑞景轩看望钮钴禄氏,若幽见到康熙前来,向康熙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康熙是第二天早上才离开的。
此后,每三、四天康熙便会来陪伴钮钴禄氏小半天,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离开,二人在一起就如同民间的老夫老妻那样,温馨恬淡。
只有若幽知道,钮钴禄氏并没有她见到康熙时所表现出来的,像久病妻子看到丈夫不离不弃时的开心与激动。
康熙不在时,白天两人便在树下弹琴、烹茶、作画亦或是聊天、下棋;傍晚用过晚膳后,若幽便陪着钮钴禄氏四处走走。由于瑞景轩距离孝庄的春晖堂以及太后的寿萱春永并不是特别远,钮钴禄氏精神好时,若幽也会陪着一起去给两位太后请安。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了整个盛夏,九月初五,钮钴禄氏突然晕倒,之后病情便一直反反复复,钮钴禄氏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九月二十三一早,荷香发现钮钴禄氏竟然自己下了床,坐在妆台前对镜梳发,荷香赶紧遣人去通知若幽。
若幽到时,钮钴禄氏已经洗漱梳妆完毕。
看到若幽到来,钮钴禄氏向若幽招招手,“幽儿,你来了,还没有用早膳吧,正好一起。”
晨光中的钮钴禄氏穿了一件大红芍药花的旗装,花边混以金银双色细线,花蕊用宝石点缀,盘扣以东珠制成,领口、袖口以及旗袍边缘均是点翠混以金线绣成,随着钮钴禄氏走动还隐隐可见凤纹浮动,若不细看便是凤穿牡丹图;小一字头上戴着一套以芍药为主题以赤金托底、用红玉雕琢、紫珍珠镶嵌的首饰,红玉乃是极为珍贵的和田红玉髓,紫珍珠颗颗饱满泛着柔和的光芒;腕间则是羊脂白玉制成的双环玉镯。
这样明艳动人却又如高岭之花的钮钴禄氏,是若幽第二次看到钮钴禄氏如此打扮。
第一次还是钮钴禄氏尚未出阁时,有一次赛马,那时的钮钴禄氏穿的是大红的骑装,也戴了红玛瑙的配饰,是所有贵女中最耀眼夺目的太阳。
若幽走到钮钴禄氏身旁,钮钴禄氏便热情地拉着若幽坐下,笑着说:“不急,先用膳。”
早膳很丰盛,若幽吃得食不知味,钮钴禄氏却胃口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好,在众人惊讶又担忧的目光中,喝了一碗燕窝粥、半碗牛乳蛋羹,吃了一个春卷、两个烧卖、一个水晶虾饺、一个灌汤包、一个红糖饽饽,并数筷子八样小菜以及一小盅紫参鸡汤。
用过早膳,钮钴禄氏让荷香半个时辰后去清溪书屋请康熙过来,之后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姐姐若不喜,何必勉强自己呢?”若幽深知钮钴禄氏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装扮。
“这镯子是我进宫时皇上赏的,这副头面是我第一次自畅春园有孕回宫后皇上赏的,至于这旗袍是我册封皇贵妃时皇上的贺礼,除了这镯子一直戴着,其余都是头一次,确是也让你看痴了呢。”钮钴禄氏玩笑道。
若幽明白钮钴禄氏穿戴这些是为了让康熙明白“纵然历尽千帆,妾心依旧不变”而有所愧疚,一份愧疚所带来的便是钮钴禄氏最后能为若幽以及家人做的了。
“姐姐不论怎么都是最美的。”若幽很难过,这或许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后一次和姐姐一起说话了,她的姐姐,当朝的昭皇贵妃钮钴禄氏就要离开她了。
“不必难过,姐姐还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呢。人嘛,或早或晚都会有这一天的。”钮钴禄氏拍拍若幽的手,缓缓地道。
“幽儿,等皇上来了,我会求皇上,让他把胤禛记在你的名下,有了皇子,想来你册封的圣旨及册封礼应该也会很快了,以后你就是胤禛的生母,漫漫长路也就不再寂寞了,当然姐姐相信以你的手段定能够生下血脉相连的孩子,但是也莫要忽略了胤禛,无论如何他都是你有力的筹码。乌雅氏别看着贤德温和,也是个厉害的,你要小心,虽然我已经借着赫舍里氏的人手给她下过药,不过不能斩草除根终究是祸患,有机会就借他人的手除掉她吧,但务必要一击即中。”
钮钴禄氏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道:“至于佟佳氏,大概还不死心想要一个孩子,如果她有孕,那么她的时间决不会超过三年,便是没有孩子,也不会超过十年。这之间,就且让她得意吧。她晋位皇贵妃是迟早的事,但一定不能让她死后追封皇后,只要太子不失了圣心,皇上就不会再册立皇后,但追封确是有可能的,不论怎样大清的下一任皇后必须出自我钮钴禄氏一族,姐姐是没这个福气了,只能指望你了。”
“若不是她与赫舍里氏,姐姐又怎会坏了身子,扳倒赫舍里氏一族与佟佳氏一族是我一定要做的,姐姐不必担心我会网开一面,我要他们所有人陪葬!”
“你这丫头呀。”钮钴禄氏叹气,“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极端,不过你开心就好了,但可不要把自己牵连进去流行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买卖可不是我钮钴禄氏的作风。”
“姐姐,且放心,我只会让敌人在地狱中看着我钮钴禄氏长盛不衰!”
“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到了,以后定要小心,不论做什么都不要留下把柄,戕害皇嗣是皇上的底线,不碰逆鳞,你的地位便不会动摇。”
“好,我知道了,姐姐。”
“参见皇上。”院外响起宫人请安的声音。
“幽儿,姐姐以后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你打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