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夜浔几乎是同时瞬行出门。
我开始只是猜测女尸的被邪术坠魂的死法,却忘了联想到最重要的后半截。
围绕着小瘸子身边的疑团太多了,倘若我再多想一下
倘若我再多想一下,就不会沦落到这样毫无形象地跑去加差,也不知道小瘸子的命格能不能扛过这道血霉。
穿过城郊的树林,老远看见原本是那破草屋的地方火光冲天,我心里沉下去一截,惨了惨了,小瘸子可能都变成死瘸子了!
快要靠近草屋时,我赶紧掐诀施术引来水灵汇入火光之中,待落地院中,草屋的火势已经在浓烟中黯淡下去。
烧焦的横木被风拂过,啪地一声断开,像突然被惊醒了似的,原本摇摇欲坠的草屋轰然倒塌。
苍凉月色的映衬下,院中乌漆嘛黑一片,木头和柴草燃烧过的枯烟乘风飘向林子,隐约的夹杂着一股焦糊味。
但这里没有死人,尸体和魂灵一个都不存在,为了隐匿痕迹,就干脆一把大火烧个干净。
夜浔阖眼,引聚的灵力从周身震荡出去,他在寻找小瘸子的气息。
林中夜凉,周遭静谧异常,在我极力能感知到的范围中,一只活物的生气都没有。
半晌,等得夜浔睁眼,不由分说,拉起正打量着小瘸子家门四周环境的我,往草屋的左侧瞬行:“地处东南方,有个很强的结界!”
我微怔了怔,旋即干干一笑:“夜大人,要不你先等会儿?”
“不能等!”那厮语气坚决。
我磨了磨牙齿,索性推了推他箍住我腰上的手:“夜大人,其实我自己可以行动的”
他经我这一提点,双目微瞠,蓦地将手抽了回去,虽仍是紧绷着脸,这厮明显就是做贼心虚:“事急从权,还请白大人莫怪!”
我冲他玄机一笑,甚是大度地摆了摆手:“我懂,我懂!”
这厮不知怎的,脸又拉了下来,搞得一副像是我把他调戏了似的。
跟着夜浔紧赶往东南方,那是一片杂草乱树封砌的枯败之地,虽面积不大,但却无一点虫鱼鸟兽的生气。
此地未必就是那些邪师们的老巢?
可除却这些奇怪的周遭事物之外,我感受不到有任何的阴邪之气。
只见夜浔掐诀在虚空中画出道咒印,内息推动往前,那枚泛着金光的咒印缓缓印在离我几步之外的半空中。
咒印触及之地,如水波般泛起阵阵涟漪,随着金光向四周荡去,那障眼的结界就如积雪消融般析出一面不小的空洞,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当我和夜浔穿过那道黑色结界门,赫然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昏暗阴沉的天地,里面孤零零地建了一座似乎是寺庙的建筑。
它的大门两侧挂着两个胎盘做的灯笼,里面燃着荧绿的光,而它的灯芯正是插在两个死婴的肚脐上。
我之前听说过这种婴灵灯,说为了保证怨气足够,须得在母体存活的情况下生取出,虽想想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亲眼目睹,还是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夜浔也是看得直皱眉,手中灵力一动,两扇漆黑如棺材板的大门“嘭”地一声被震开,而随着,围绕在座建筑的四周的结界也应声而碎。
里面破空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沙哑的声音,正是小瘸子本人。
我和夜浔直接飘了进去,院中正对的大殿中,小瘸子被穿上了一身红色衣服,吊在大梁上,而他的脚下正牢靠地绑着一只秤砣。
又是坠魂!
而此时的大殿中除了已经吓到精神失常的小瘸子以外,他那具还魂尸娘子也仰面倒在了地上,她额头上被砸出了一只窟窿,面上被交叉划了两刀,翻卷的血肉下隐隐可见蛆虫。
原先寄宿在她**中的鬼魂早已不见踪影,现在地上躺的,才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早就没了踪影,这座邪庙里面气息浓厚杂乱,倒是方便了他藏身,夜浔轻飘飘的跃上房檐去到后院查看。
我在大殿守着昏迷不醒的小瘸子,本想要伸出一根指头戳醒他,但看在他汗涔涔的一身,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饶是不知道在他身上的坠魂之术进行到了何种地步,如若不可逆转,我也只好心存愧疚地将他就地法灭。
大殿中的蓦然扑进一股腥寒的戾气,门外的两个死胎婴灵瞅准时机,估计是准备进来将我咔嚓了。
不过小东西到底是小东西,即使怨气大过天,脑子还是不好使的,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它们两个捏碎。
来了一双,灭了一对!
因为黑白无常在人界的信众和香火多,所以我在人间时的法力就会跟着变强。
看着掌中散去的点点碎光在虚空中燃成绿焰,心中竟犹然生出一股高处不胜寒,无人懂我第一的寂寞之感!
“咯咯咯——”身后响起一阵森然的笑声,原本歇菜了的小瘸子,此时又是一副双目赤红之像,嘴巴极力张大,那笑声就从喉咙顺着口水一并出来。
这幅模样,应当是被邪师的魂魄附体了,正愁找不到人呢。
我拢手慢慢走近,面含微笑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邪师微微有些出愣,被我这一刺激必定会亲自出马杀我。
果不其然,小瘸子身后渐析出一只身形暴涨的灰白魂魄,他阴恻恻地发笑道:“你要死了,今日我定将你骨灰都扬了!”
我就着旁侧供奉的邪佛擦了擦手,等着澄澈的眼睛将他望上一望,做惨淡无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