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无能,陆将军、陆将军他…”御医趴在地下怔怔磕头。
“去!把所有御医、吏目都召来,想尽一切办法、动用一切财力,务必保他性命!如若不然,你们整个御医院就给他陪葬!”
莫离怒得满眼赤红。
御医颤颤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快来看看我的泽恩哪,御医,快来救救她、快救救她啊!”
皇后搂着浑身瘫软的莫泽恩嚎哭道,声声惨切。
陆长庚冷冷笑了声:“我说了,那东西已毁,…这辈子,谁也别想拿到!”
“混账!混账!”
莫离气得又往他心口踹了两脚。
陆长庚心口疼意、腥气泗涌,鼓筋一涨,转脸又呕出两大口血。
惊得众人心胆寒颤,却分毫没能拨起莫离的半分怜意:
“你要死就去死,白白拖着那三军做什么!”
陆长庚捂着沉痛心口缓缓转脸:“那是陛下予我陆家的东西,我如何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莫不是,…如今陛下皇位已稳,就忘了当初的交易…”
“还敢胡言乱语!”
莫离眼光往莫辞那头微微一斜,怒骂一声又上前踹得陆长庚滚了两圈。
陆长庚低吟半声,腥血染了半张脸,脖颈上的青筋鼓得吓人。
不过缓缓翻身间的功夫,他又已极力压下痛楚,唇角微微一扯,一同往前的一身傲骨:
“不过冰冷份量一场,…这般行事、果真值当?”
语音落定,他却是缓缓望向了莫辞。
眉心颤颤,从来就是仰望半空的那万古深邃之中竟也缓缓凝了泪。
莫辞会意,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眸,示意将来定会善待于她。
“皇后恕罪,…公主,公主薨了!”
待御医哭腔话音一落,陆长庚才沉叹一声,安心地阖了眼,流下两行滚烫。
——阿尧,你说你恨我,想要我死。
如今。
终是如了你的愿。
敢问,你可舒坦些了?
……
皇后、太后气得当场晕倒,被众人手忙脚乱地送去了各自宫殿。
莫离一怒之下,杖毙了雪嵩,又以谋害太后、皇后之罪打断了周嬷嬷的腿,任由她在掖庭自生自灭。
如今万事干净,也算是计策成功,莫辞心底却是从未有过的负重感,沉甸甸的。
“殿下!”
夏芒已候在宫门多时,见他来便急急往前迎了两步,可一望见他身边的承国公时,又立即换了副乖巧模样。
“国公爷万安。”
“王妃醒了?”莫辞问道。
夏芒点点头:“王妃挂念殿下,本想亲自来接,出府时正好碰见大江将军他们回了府,就指派属下来了。”
承国公心一急:“他如何了?”
“小的来时,将军尚在昏迷,现下,…就不知了。”
夏芒讪讪道。
莫辞道:“那咱们这就回去看看罢。”
……
静夜茫茫,寒烟暗拢。
莫学恩见江予初忙着照顾尚在昏迷的江怀信,而江怀宇只寒暄几句就拉着池昭回了西院。
自己实在是多余,告了别便回府去了。
承国公府终是恢复了祥和之气。
西院。
江怀宇静静泡在浴桶里头,想着这两日发生的事,曲折得真是如梦一场。
“方才木槿着人来传话,说是大哥醒了,让你安心。”
池昭替他添置热水时说道。
几分暖流缓缓滑过他的肩,伴着这柔到心坎儿里的声音,撩得他直泛痒。
“知道了。”
江怀宇笑着往后懒懒靠了靠,正好对上她有些羞了的眼。
“我瞧大哥那手…”
池昭心一颤,终是不忍往下多说。
只细细描摹着他肩头至后背上那五六道狰狞可怖的疤,处处都在诠释沙场凶险,及死里逃生的过往。
“他院里尽是些手脚粗笨的小厮,你得空就给他指派两个心细的丫头罢,他那手…”
本想说若是废了,以他那性子定是活不了的,又怕吓着她。
江怀宇想了想,语气一转:“将来还要上战场的,别留了什么后患。”
池昭低低嗯了声,指尖轻轻触了触他肩上那疤。
“疼吗?”
江怀宇大致看了一眼,随着父兄征战这么多年,不知死里逃生了多少次,更是忘了身上各处留了多少道这样的疤。
“不疼。”
江怀宇笑着抬手遮了遮,哪知又现出手臂上那道更长更深的刀疤。
“……”
“要不,待我穿了衣你再进来罢,没得吓着你。”
江怀宇干巴巴的一笑,又躲了躲手上的疤。
“你能躲一夜,还能躲一辈子?”
池昭浅浅笑道。
暖得宛如余晖暮霞。
晃了他的心神。
“我、我怕吓着你。”江怀宇笑道。
“我是心疼。”池昭轻轻抚过那疤。
“真的不疼,只是看着吓人。”
江怀宇搭上她的腕覆上自己心口,也是唯一无伤无疤的干净去处。
池昭指尖微微一颤,撩拨得他心速愈发燥热。
眼底那人眼睫颤颤,眉梢的那一抹红晕足以敛了星河万里。
他凝她弯弯唇角,不自觉地凑近、再凑近。
“我、我替你穿衣。”
两人眉眼只余三两寸之时,池昭脸颊一烧,怔怔起身就要替他去寻衣物。
江怀宇狡黠一笑,一手捞上屏风上的帕子,随手往下身一系,腾空而起,一把捞上她纤腰送上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