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下来没有再细说了,因为他知道特蕾莎的智力显然能够自己猜得出答案。
得知这件事以后,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告诉,毕竟这种事情牵涉到皇族主支的秘密,以他的敏感身份,是最不应该去触碰的,他的皇兄本来就对他有所嫌忌,怎么可能允许弟弟传播自己的丑闻?
他继续看着自己的女儿,发现特蕾莎整个人都呆住了,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坚定无谓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很抱歉,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问题就是孩子究竟属于谁了——虽然我不敢仔细查问,但是根据宫廷传闻,苏菲殿下和那小子的关系非常好,这个巴伐利亚人和法国人同病相怜,彼此之间几乎亲密无间,可惜我得知这事儿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好了,我的女儿,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何等的邪恶之徒,他又把你们坑害到了什么地步!”
特蕾莎微微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犹如哮喘病人发作一样,大口吸着气,身体都在摇晃。
这个打击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他在心中暗想。
然而,这未尝不是一剂良药,可以把父女从痛苦中都解脱出来。
父亲注视着女儿的一举一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特蕾莎终于抬起头来,重新看着父亲,而这一次,她的视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和灵动,反而有泪光在闪耀。
“特蕾莎,别再为那家伙牵肠挂肚了,他不值得。”卡尔大公叹了口气,“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恨他们。”特蕾莎突然开口了。
“是啊,所以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去吧。”卡尔大公耸了耸肩,“别再管他们了。”
“不……不会结束的!”特蕾莎大声回敬。
“嗯?”卡尔大公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接下来的发展。
“我知道他们的事情……父亲,殿下没有瞒我,而我事前说过的,我理解他的渴求,也理解苏菲殿下对他的呵护和爱意,所以我尊重他们互相的眷恋,这是命运的作弄,谁叫他们在我出现之前就互相吸引呢?但是我没有想到,最后她居然会选择了这么决绝的方式……”特蕾莎的泪水滴落了下来,“我……我真的怨恨啊!明明结婚后他们可以结束这一切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卡尔大公已经完全震惊了,“原来你都知道……?”
“我怨恨他,但我也怨恨她……明明她可以心平气和地和那些夫人们一样,和挚爱的少年郎放浪形骸地开始自己的罗曼史,然后礼节备至地互相告别,明明有那么多办法不留下痕迹,让一切都尘封于记忆当中……结果她却偏偏为了自己的任性,搅得我的生活不得安宁,一定要让这一切延续……她何等贪婪,又何等自私!”特蕾莎咬着牙回答,眼中也闪过愤恨的光。“这一点上我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但是片刻之后,她又微微闭上了眼睛,“但是,我也钦佩她……她忠于自己的偏执狂想,冒着失去所有的风险,做了不同寻常的事情,承受了可怕的牺牲,这也证明了她确实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正地、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以令人骇异的无畏笑容,迎向了也许生命中仅仅盛开一次的爱情之花……她何等可敬,又何等崇高!”
特蕾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目光重新变得澄澈。
“我曾自认我们这个国家如同荒漠,没有真正的情感可言,可笑原来这团烈火就在我身边熊熊燃烧……好!我向她致敬,我真有点后悔和她见面的时候没有多说点话了。但如果她能够做得到,那么我……我也不会输。”
看着女儿犹如在剧场舞台上的咏叹,卡尔大公的心不由得揪紧了,兴起了一股荒谬的预感。
“喂……你不会还醒不过来吧?”卡尔大公颤声问。
“醒过来?您是指什么呢?”特蕾莎疑惑地看了父亲一眼,“我做了十几年苍白的梦,如今却投身到了令自己激动不安又兴奋不已的现实当中,我当然已经醒了。”
“能说点正常人的话吗!”卡尔大公忍不住呵斥女儿了,“你难道就不能想想,什么对自己最好?你又何必抛弃自己光辉的未来,任性地把自己践踏到污泥当中?!”
“只有我自己有权为自己定义什么叫做光辉的未来,父亲。”特蕾莎凝重地回答。“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自我的。而且,我认为我已经为自己找到了。”
完了,她已经入迷了,怎么说都不听。卡尔大公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我怎么当时就那么蠢,居然兴冲冲地带着她去了美泉宫?
他不由得恨上了梅特涅,恨上了路易莎,也恨上了去年那个愚蠢的自己。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你……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片刻之后,卡尔大公嘶声对女儿说,“作为父亲,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活,并且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您不是已经决定过一次了吗?”特蕾莎反问,“我认为这个决定很好,我接受了——您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卡尔大公暴怒者打断了女儿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改变了决定,这不怪我而怪他自己,现在我收回我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