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隆和特蕾莎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从伯爵的口风当中,他不光今天过来偷偷拜访了自己,以后正式担任驻伊斯坦布尔大使之后,还打算继续过来。
这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背后一定隐藏着许多东西。
正当他们两个在思索的时候,泰勒温伯爵又毕恭毕敬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然后单膝跪地,把盒子举到了特蕾莎面前。
“公主殿下,请容许我为了祝贺您的婚事和怀孕,奉上一份薄礼。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但是如果稍稍能够为您增光添彩,衬托您的美貌,也算是让它物有所值了,请你收下吧……”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了盒子,然后艾格隆和特蕾莎发现,里面赫然是一枚胸针,胸针的边缘镶嵌了多颗宝石,而中间则是一颗硕大的钻石,这个见过了精细切割和打磨的多面体,此时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只要稍微有点眼光就能够看得出来,这绝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薄礼,而是一份价值不菲的重礼能够准备这样的礼物,自然也就意味着泰勒温伯爵的拜访是有备而来,绝不是临时起意。
出于女性的本能,特蕾莎一瞬间被钻石吸引得目眩神迷,但是以特蕾莎的出身,从小到大什么档次的珠宝她没见过?所以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她很快回复了镇定。
既然对方这样恭敬地送了礼,那特蕾莎也只能收下了,她向旁边的夏奈尔看了一眼,让夏奈尔把盒子跟胸针一起收好。
按理说来,她应该郑重地向对方表示感谢,不过此时因为怀孕,她只是艰难地欠了欠身,“谢谢您,伯爵,您真的太客气了!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您有心了。”
“只要您喜欢这件礼物,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伯爵笑着说。
“这可称不上薄礼了。”艾格隆在旁边插话了,“伯爵,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些外交官都挺有钱的,但是我想,哪怕是您,筹备一份这样的礼物应该也要花费巨大的心血,平白无故收下您这份礼物,真是让我们过意不去。”
“殿下,您只管收下它就好了,我并没有任何附加的条件,只是单纯想要表达对两位的敬仰罢了。”伯爵笑容满面地回答,“它原本是我的老师塔列朗亲王赠送给我的礼物,可是我又没法儿佩戴它,它在我这里只是无意义的物品,而能够佩戴在特蕾莎公主的身上,是它诞生以来至高的荣幸……我相信塔列朗亲王如果知道他赠给我的东西发挥了这样的作用,也会倍感欣慰的吧。”
来了!艾格隆终于听到了这个等候已久的关键词。
很明显,虽然泰勒温伯爵说得非常隐晦,但是这枚胸针,必然就是塔列朗赠送给自己夫妇的礼物同时也是一件信物,证明伯爵确实是肩负着他的嘱托过来的,否则伯爵怎么可能大方到随便出手这样的礼物?
只有家财巨万、完全不在乎钱的人,才会随便把这样贵重的礼物相送,而塔列朗亲王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这位亲王在大革命、督政府和帝国时代长期屹立不倒,而且贪得无厌,利用自己的政府高官地位大肆敛财,想尽一切办法搞钱,虽然后来因为和拿破仑皇帝闹翻之后,他被解除了一切职务,但是他积累的家财却达到了上亿法郎之多,足够他继续他那fēng_liú富贵的生活这样的人,随手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泰勒温伯爵的说辞只是一种表面上的借口,而且伯爵必然知道艾格隆想得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只是默不作声,以外交官那种高深莫测的微笑看着艾格隆,等待着他的回应。
艾格隆也明白为什么塔列朗亲王要把话说得这么弯弯绕绕因为他想要留有余地。
在拿破仑皇帝执政后期,两个人已经闹翻了,皇帝觉得这个外交大臣小心思太多,只想着一己之私;而塔列朗觉得皇帝已经欲壑难填,被权欲冲昏大脑,忘记了克制和平衡,所以两个人发生了严重冲突,最后以塔列朗被解职而告终。
而在被解职之后,塔列朗也不消停,他私下里和梅特涅沟通,把帝国的各种机密都卖给了奥地利,完全是一副叛臣的做派了。
也就是说,他是帝国和波拿巴家族的“罪人”如果艾格隆纠结过去的梁子的话,完全可以用同样的态度怒斥这个混账东西一番。
塔列朗借泰勒温伯爵送礼,本质上也是在试探艾格隆对自己的态度,为彼此都留下余地。
艾格隆想明白了这里之后,顿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了。
“我们之前在奥地利的时候就已经谈论过塔列朗亲王了,当时的我涉世未深,对很多东西想不明白,我虽然不记仇,但是也对亲王的许多做法颇有微词。但是现在,我已经亲自体验过了如何在这个阴险诡诈的世界上生存,我想尽办法保存自己,和那些忠诚于自己的人,为此甚至不再顾忌自己的名声了……而这时候我就已经稍稍明白了塔列朗亲王的一些立场。”艾格隆长叹了口气,“他的名声,我们不说您也知道,直到今天,还有许多人恨不得每天往他身上丢石子,我认为他的许多行为,也没有必要去辩护,但是我们要看到积极的一面,在那些惊涛骇浪、腥风血雨的日子里,塔列朗亲王必须明哲保身,他顾不上道义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