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黑胡同那地方确实有些不可说的事情啊。
“然后呢?”季雨菲假装没发现,赶紧熟门熟路地捧哏。
“那时候啊,礼亲王府有个大园子,里面种满了海棠。春天盛开的时候,直如云霞一般,这还不稀奇,这礼亲王妃啊,真是个风雅之人,办了个海棠花宴,宴会从下午开始,给客人们上的是海棠色的果酒,点心也做成了海棠花样子,丫鬟们也都穿着海棠色的衣裙,头上插着海棠花样子的珠钗,放眼望去,也都跟海棠花儿一般。”
皇太后见季雨菲露出一点不以为然的神情,忍不住又拿那支荷花轻轻打了下孙女儿:“淘气,皇祖母还没说完呢。”
“哦哦,皇祖母,孙女受教啦,您请继续!”
皇太后便眯着眼看着窗边的一盆蝴蝶兰,开始回忆当年礼亲王府的海棠花宴:
“海棠花其实并不出众,比不得其它很多花。不过妙就妙在礼亲王妃,她在住进这王府之后,有一次偶然发现,这海棠园子里的树,竟然是按照迷宫图来种植的。而迷宫的中心点,便是那园子中间的一处假山,山上还有个亭子。”
季雨菲听到此处,插嘴问了句:“那这园子是谁设计的呀?还挺有心思的。”
皇太后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反倒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礼亲王妃那会儿也年轻,就打起了心思,让人细心修剪花枝,过了几年,那些花树给她收拾地格外好,礼亲王妃就动了巧思,办了这个海棠花宴。头一年就名动京城了,之后每年春天啊,京城不知有多少姑娘,盼着礼亲王府的这张花宴帖呢。”
“只是赏花走迷宫吗?”明知不是,不过这几天季雨菲已经从跟康王的父女对谈里深入学习到了如何让聊天继续的精髓。
“当然不是,不过这迷宫算是其中一个重要部分吧,毕竟这些闺阁女子,哪里玩过这个,何况这走迷宫还被礼亲王妃设计成了比试的形式,海棠花树下围上了一条条的绸带,鼓声一响,姑娘们就各显本事沿着绸带围出的花径往中心的假山去,看谁能第一个到达假山上的亭子里。”
“所以应该很热闹吧?第一个登上亭子的有奖赏吗?”也不知奖赏的是什么,不过这帮不缺钱的,图的应该是个乐趣吧?季雨菲开始觉得有趣了。
“这第一个登上的姑娘啊,想的可不是你这丫头的心思,她呀,惦记的是赶紧拿起亭子里石桌上的一个系着红绸子的木搥子,去敲响挂在亭子边的一面锣,锣声一响,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难道亭子上面降下来一堆奖赏?”虽然明知不是,不过祖孙俩这么相互打趣也是个乐子嘛。
“你这孩子!”皇太后又嗔怪了一句,不过看出来她也挺喜欢这么自在随意的聊天。
“哦对了,刚才讲漏了一点,这海棠花宴虽是下午开始,但那会儿大家也就在园子里赏赏花,喝喝酒,吃些点心什么的。”笑过了,皇太后又忽然想到了一点。
“这迷宫比试啊,可得等天黑下来之后。天刚擦黑的时候,大家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这园子里怎么还不点灯呢?忽然之间,有王府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手里都提了几盏小小巧巧的琉璃花灯,你猜那花灯上是什么图案?”
看着皇太后那笑眯眯的脸,季雨菲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是蝴蝶!”
“哎呀,哀家的孙女儿可真聪慧啊!”皇太后双手一拍,乐得哈哈大笑。
旁边欣娘等一帮年轻的宫人,估计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有趣的陈年旧事,刚才都是屏气凝神地听着。现在见皇太后心情挺好,便赶紧附和着一阵吹捧。季雨菲也不扫兴,假装得意地笑纳了:“可不是,鲜花还是得有彩蝶配嘛。”
笑嘻嘻地回答完,又托腮认真地问皇太后:“然后呢?是挂到树上去吗?”
“正是!这些丫鬟们训练有素,如穿花蝴蝶一般,转眼间,就把这些琉璃彩灯挂上了树,哎哟,这么多年了,哀家还记得,就那么一会儿,本来是黑乎乎的园子,忽然之间,就流光溢彩起来了!如果有风吹来,那可真是,花树间彩蝶翩翩,美不胜收!”
“大家欣赏了会儿这番美景,就开始宣布规则、比试走迷宫。等到那亭子里有人上去敲了锣,你猜怎么着?”
还没等季雨菲想出答案,皇太后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也不知在哪里放的,反正大家就抬头看见园子上空,那—么—一大束烟花…”
这倒是挺意想不到的。本来放风一般的宴会就够让人h了,这下姑娘们是要玩疯了吧?
“还有啊—”皇太后这会儿已经不太理会季雨菲的反应了,一副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的表情:
“这烟花一放,大家还在仰头赞叹没回过神来呢,忽的一声清亮的笛声,然后有伶人不知在哪里悠悠唱起了曲,哎呀呀,可真是,让人想忘记这良辰美景都难呐!有那多愁善感的姑娘,还当场落了泪呢。”
皇太后说完了,才意犹未尽地发现,殿内静悄悄的,甚至还有一个小宫女在悄悄拭泪。
“哟,这是?哀家就说嘛,这海棠花宴啊,真是件极风雅的事,当年多少姑娘,一到春天,就开始四处打听礼亲王府的帖子呢。”
季雨菲一听,赶紧抓住机会一脸向往的问她:“皇祖母,那后来这花宴怎么就不办了呢?多可惜啊!”
皇太后还是没答话,只揪了一片荷花瓣,往季雨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