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走的时候心情甚好,甚至还提出过两天会派人过来接她进宫一趟,去看看泓儿。
这是让我们俩提前培养下“母子”感情么?季雨菲表示敬谢不敏:“还是以后再说吧!”
“也是,”陈长安也没强求,只饶有兴致地跟她讲述:“反正来日方长,不过泓儿如今越长越可爱,翻身也已经很是利索—”
“恭送皇上回宫!”季雨菲矮身行礼,不想再跟这变态多待一分钟。
“你…”感觉头上的人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叹息了一声:“婉清,朕对你的心思…他日你总会明白。”
季雨菲不接话,人也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对方已经走出水榭,才抬头站了起来,切,明白啥?再怎么情深义重,也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算了,不想了,先回去跟景姑姑说一下刚才的大致情况…
傍晚时分收到康王派人送过来的消息,说沈家的人已经到了王府;第二天中午,送别了沈家人的康王来了府里,反正如今他早已是被监视着的,也就在王府和三公主府之间来去,倒也算自如。
康王给季雨菲说了之前的情形:“放心吧清儿,你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挺好的,据说在监狱里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没受什么苦,说起来,其实那厮还真就是要逼你…”
眼看康王眼睛里又黯淡了下去,季雨菲赶紧转移话题:“那外祖父他们可有交代什么话?”
“哦,对了,”康王先看了下周围,见白流苏已经很识趣地守在门外了,便低声跟女儿传话:“昨儿晚上父王跟你外祖父聊了很多,主要是说那厮对谢家和阿宁的打算,你外祖父的想法跟咱们差不多,彼此相互交换了很多看法,然后东拉西扯间,不知怎么的,父王就说到了你那想法,就是让阿宁那什么,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外祖父竟然点头觉得同意!”
这外祖父果然是不负虚名,一点都不迂腐啊,而且说明自己这想法不是异想天开啊,季雨菲听得眼睛一亮:“所以外祖父觉得可行?”
“不错!”到现在,康王依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堂堂太傅,如何就这么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个小姑娘不切实际的想法呢?对此,他还自说自话般地跟女儿解释道:“可能是此次事情突如其来,让他老人家觉得危机重重吧!所以不仅觉得可行,还连夜准备了封大礼,交代父王,来日一定要送到阿宁手上,你猜是什么?”
毕竟是个文人嘛,联想到昨日自己背诗的经历,季雨菲脱口而出:“难道是做了首诗?”鼓励阿宁赶紧揭竿而起?
说完却又立马后悔了,自家父王都说了是大礼,怎么可能是区区一首诗?
不过也不一定,有些长诗慷慨激昂,直抒胸臆,非常的具有鼓动人心的力量,堪称传世之作,比什么大礼都强。
果然,康王点点头:“虽然不是诗作,但也是你外祖父毕生才学所负:你外祖父竟然连夜写出了一篇檄文!”
季雨菲还在想什么是檄文,康王已经感叹开了:“你外祖父不愧是当世大儒,这些年虽然避居京畿道,平日里有空也只是教导教导家中小孙儿,结果这功底不但没落下,反倒愈发深厚了!唉,想必这些时日他在狱中也是一直在思考家族出路,你没能去送行,他老人家想必也猜到了几分,进府时你外祖母颤声问起你,还被他给拦住了,你两个舅舅和两个表哥,看着也都明白,都是极力克制表情,想来在狱中都已经被你外祖父交代过了。”
“今儿送他们到城外长亭,父王也是难受至极,虽说你母妃在天有灵,定会护得他们此行一路平安,只是你外祖父母年迈,沈家又素来是诗书传家,如今要全家被发配到偏远海岛,那拿惯毛笔的手,到时要去拿锄头,你的表嫂们和侄儿侄女,从此就要被海风吹、被日头晒…唉,都不能去想!”
季雨菲听得也很是难受,不过自身难保,沈家人最起码暂时性命无忧了,这一点她是跟陈长安确认过的,至于以后的事,反正以后再说呗,说起来,“父王,那檄文到底是讲什么的?”这事得弄清楚,半文盲很是好奇这份大礼。
等到弄清楚那檄文原来是讨伐陈长安的,季雨菲顿时来劲了:“父王,所以这是给阿宁称帝后用的?”行啊,看来这件事是把看似羸弱的老人家给彻底惹毛了啊。
见康王点头,季雨菲便继续游说他:“所以父王你看,连外祖父都觉得阿宁这事可行呢!”
见康王依旧犹豫着没点头,季雨菲决定来把狠的:“你看着吧,反正沈家的事已经解决了,回头你女儿很快就要‘欣慰’地死去了!”
“呸呸呸!”康王一连说了三个“呸”字:“小孩子家家,乱说什么!”
话虽这么说,季雨菲看到,她家父王的脸色已经变了。
虽然觉得不忍心,但这是事实啊,要不然陈长安费这么大心思把自己弄回来干什么?而且让自己病逝之前,还要跟谢家退亲呢,这样才能让康王府和护国公府彻底切割开关系,便于他之后下手。
果然,第二天中午,康王又匆匆赶来,跟女儿说了今儿早上的事情,说是皇帝叫了护国公和自己进了御书房,太皇太后则叫了谢老夫人和护国公夫人婆媳俩进慈宁宫,意思都是说,昭慧郡主本就病重,从过年前开始就一直缠绵病榻,如今见皇帝宽恕了她外祖家,心气一缓下来,太医就说已经时日无多,如今便要替她了了这最后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