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菲这一说一哭,陈长安自然也想到了,脸色铁青地当着景姑姑的面说了句:“陈婉清,昭慧郡主早已入皇陵,给康王守孝一事,便不用作数,看在皇祖母面上,朕准你三个月,你给朕收拾好自个儿,三个月后进宫!”
这次季雨菲倒是没扑过去要干嘛,只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和愧疚里痛哭着,原来这就是康王说的要护自己周全的法子啊,康王一死,太皇太后还在,自己作为女儿就可以要求守孝,三年内,自己未嫁,谢宜江未娶,自然就仍有在一起的希望,哪怕躲不了陈长安一世,也能避得了一时。
何况这么一来,谢宜江可以放心打仗挣军功,用不了三年,东北战事肯定可以结束,谢家依旧屹立不倒甚至搞不好还更强,护国公本就跟父王如兄弟一般,他这一死,就算当初退了亲,定然也会看在父王面子上,利用这三年的时间再想个办法,让自己依旧能跟谢宜江成亲,哪怕明着不行,暗地里也行。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跟谢宜江成了亲,父王却已经不在了啊!
季雨菲越想越伤心,到后来干脆扑在康王床边嚎啕大哭,连带陈长安在旁边不知说了什么生气地拂袖而去,也依旧是继续哭着没理睬。
缓不过来啊,太伤心了,从没想到,一个半路得来的父亲,竟然能为自己牺牲到这个地步!啊,好后悔啊,自己怎么就还埋怨他太笨了想不出办法呢?一时间,季雨菲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康王对自己的好。
旁边的景姑姑也没劝,毕竟这要换做谁都没办法轻易缓解,便只示意白流苏去外头看能不能端盆水来,等到季雨菲哭累了,才拿了帕子浸湿了,过来一边给她擦脸,一边低声劝她:“好孩子,你这样,你父王可没法合上眼啊!”
见季雨菲依旧抽抽噎噎地似乎没听进去,便赶紧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还记得你父王怎么交代你的吗?”
交代了啥?季雨菲茫然地抬起头,现在她觉得根本自己没力气说话,也没力气思考,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跟虚脱了一般。
“你忘啦?那天回去后你跟姑姑说,王爷交代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冷静,要听姑姑的话,你可记得?”景姑姑低声提醒她。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季雨菲便又茫然地点点头,现在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思考,没力气,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那好,你现在就听姑姑说,婉清,”景姑姑神情严肃地叮嘱她:“你先听姑姑的话去隔壁院子睡一觉,睡不着也没关系,我会让人给你送一碗安神的汤药,等下这边估计会有人给王爷小殓,你也不宜在场,等你休息好了才有力气陪你父王,你说对不对?”
季雨菲浑浑噩噩地点点头,景姑姑的话她还是听的,又浑浑噩噩地被白流苏搀扶着起身去了刚才躺着的那个房间,等到重新喝了一碗安神汤躺下来,迷迷糊糊中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不是在大相国寺么?怎么会有安神汤药呢?
可惜人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汤药也开始发挥作用,之后便控制不住地沉沉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感觉身上又有了力气,闭着眼睛躺了会儿,想了下刚才的事情,才睁开眼看了下窗外,然后问床前站着的白流苏:“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姑姑呢?”
“郡主,”白流苏闻声一边过来伺候,一边低声给季雨菲解释:“估摸着您快醒了,姑姑去跟寺院里说一声,让他们给您烧一碗素面。”
季雨菲没接话,望着窗外又发了一会儿呆,才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句:“父王怎么这么傻呢?”
怎么能用生命来换取自己这中途穿越过来的便宜女儿的未来呢?季雨菲想起自己当初刚穿越过来时看到这个英俊的便宜父亲时的窃喜心情,康王自己才四十出头,要搁现代,那还是妥妥的黄金单身汉啊!
季雨菲这话,说得在给她梳头的白流苏都哽咽了:“所以郡主,为了王爷,您可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是啊,季雨菲跟以往一样,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心:“不错,流苏,父王如此护我周全,我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更要不择一切手段地逃出去!
逃出去找到三公主和谢宜江,好好地生活,再好好地活到有朝一日能亲口跟阿济弟弟说,其实咱们俩是亲姐弟,咱们有同一个父亲!
季雨菲只觉眼泪又要泛上来,便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借着话题转移注意力:“说起来,是该吃晚饭了吧?”
白流苏对季雨菲如此反应大为振奋,等梳好了头,还给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郡主,无论您想怎么做,奴婢都誓死跟随着您!”
“快起来!”季雨菲过去把她搀扶起来,一边怅然地跟她说:“流苏,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叫我郡主了,父王已经没了,我便不再是康王府的郡主,从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称吧,咱们俩这些年一起,也算是经历了很多,后面也许还有更大的挑战—”
季雨菲还没说完,白流苏又跪了下去:“郡主,这如何使得!奴婢万万不敢—”
“有什么使不得的?流苏,说实话,你我本为陌生人,可咱们俩这陌生人之间,如今的感情可远比皇家那帮所谓的兄弟姐妹要来得深厚得多,你对我,哪一次不是冲在前头,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更不用说你为了我,如今跟着一起没了自由…”
前世里流行什么塑料姐妹情,如今想来真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