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打击爨氏家族的还在后面,因为忧虑过深,加上年纪过大,才刚到了第二天,年龄已经六十有五的爨友竟然也旧疾复发,躺了下来难以理事,爨家兄弟赶紧给他请来了许多医工医治,却丝毫不见任何效果,相反还病情迅速加重,彻底躺倒难以起身。
如此一来,可怜的爨家自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人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同时坏消息也频繁传来,先是南中的董、毛、孟、李等大姓断然拒绝起兵响应爨家,建宁境内诸城断然拒绝易帜归魏,接着与爨家结盟的夷人豪帅也纷纷闹事,要求爨家给出援军抵达的准确时间,甚至还开始已经有夷人豪帅扬言要带兵离开,不肯再陪爨家淌这趟浑水。
最让爨家揪心的还是一百多里外的汉军主力,爨家起兵反汉都已经十来天时间过去了,近在咫尺的汉军主力竟然一直都按兵不动,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南下征讨爨家,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爨友也因此不止一次的绝望长叹,“张志小儿,是在猫玩老鼠啊!他故意不肯急着出兵,是想等老夫的大儿子病死,或者是等老夫病死,然后再轻松除掉我们爨家啊。”
彻底的绝望之下,二月二十六的这天下午,已经好几天没有下榻的爨友,干脆把爨氏家族的重要成员全部叫到了面前,当众宣布在自己死后把族长位置传给次子爨止,又流着眼泪说道:“老夫死后,不可发丧,能争取一天时间算一天时间,同时派遣我们自家的人,把金玉珠宝秘密转移到白水的各处庄园里埋藏,留着将来使用。”
“如果张志小儿出兵南下,同劳守得住就守,实在守不住,你们要果断弃城南下,尽可能多的保住我们爨氏族人,然后分散了去投奔兴古的各个夷人豪帅,等待大魏军队剿灭了张志贼军,最后再设法东山再起,重兴我们爨氏家族。”
“记住,一定要分散了去投奔各路豪帅,千万不能集中了去投奔一个夷人部落,人心隔肚皮,要防着他们见利忘义,拿我们爨家人的脑袋讨好张志狗贼,彻底断了我们爨家的根……。”
爨友的遗嘱还没说完,他的几个叔伯兄弟,还有众多子侄都已经是泪流满面,爨友却是神情痛苦,又有气无力的说道:“还有,老夫死后,随便找一个地方把老夫埋了就行了,但是千万不能把老夫葬进祖茔,老夫这个不孝子孙,实在是无颜去见爨家的历代先祖啊。”
“父亲——!”
“族长!”
“伯父!”
爨家众人再也控制不住,纷纷惨呼着嚎啕大哭起来,爨友则躺会榻上,看着帐顶口中喃喃,“谷儿,谷儿,你慢走一步,老夫就要来了,老夫就要来与你父子相会了……。”
“父亲!父亲!”
帐外传来的吼叫声音,打断了爨友的喃喃自语,再紧接着,满身尘土的爨家老四爨技,突然象一阵风一样的冲进了爨友的寝帐,爨友见了大惊,忙强撑着坐起问道:“老四,你怎么回来了?你兄长怎么样了?”
“父亲放心,兄长的病没事了!”爨老四气喘吁吁的回答,大声说道:“兄长的病,已经大有起色了,能够重新下地走动了!”
“真的?!”
爨友惊喜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乐得直接从榻上跳了起来,愁出来的病也马上就好了大半,爨家众人同样都是面露狂喜,全都欢呼道:“太好了,这下子终于不用担心张志狗贼出兵南下了!”
“四弟,那兄长来了没有?”爨老三赶紧追问道:“他什么时候能把军队带到同劳?”
“兄长他不来同劳。”
爨老四的摇头回答让爨家人个个傻眼,然而让爨家人更加傻眼的还在后面,爨老四竟然又说道:“兄长他带着军队去味县了,兄长要率领南中主力回归大汉军队,接受张都督的号令指挥。”
“你哥疯了?!”爨友脱口问道。
“父亲恕罪。”爨老四苦笑答道:“兄长他不是疯了,是他欠张都督的人情实在太大了!说了父亲你都不敢相信,兄长他本来确实已经病得不行了,是张都督派人用快马给他送去良药,这才把他从鬼门关面前拉了回来,所以兄长他实在没脸再和张都督为敌,只能是选择投降。”
爨友和爨家众人全部陷入了呆痴状态,许久后,爨友才结结巴巴的问道:“老四,老夫不是在做梦吧?是张都督派人去救回了你哥?”
“父亲,你不是在做梦,是张都督的仁德大度和以德报怨,实在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还是在爨老四把事情的经过仔细介绍了之后,爨友等人才张口结舌的得知,确实是张志大仁大义,仗义出手救回了爨谷的性命,爨谷也这才实在无颜与汉军为敌,只能是率领南中主力去味县向汉军投降。
场面也因此一度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许久后,还是爨友开口才打破了这个场面,说道:“来人,拿绳子来老夫捆了,还有,准备囚车,让老夫坐着囚车去味县向张都督请罪。”
“父亲,你怎么能这样?”爨家几兄弟一起大惊。
“少罗嗦,不这么做,老夫没脸见人!”
爨友咆哮道:“我们爨家做了这么多对不起张都督的事,张都督不但没有对我们爨家落井下石,相反还以德报怨,既饶过了我们爨家族人,又救回了老夫的长子,老夫如果不到他的面前负荆请罪,老夫就连人都不配做!”
“但是父亲,你不必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