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少夫人听到刘元的推测之后,摇了摇头,说道:“两种织布机乍一看似乎极为相似,但如果梨花的阿公推测无误的话,两者的织布速度相差数倍之多,而且一个能织出更宽布幅的布,而另一个却不能!所以,这两种织布机绝无可能是从同一个地方流出的。又或者,两者流出的源头其实并不一样。一个流出自贵族或普通王室,而另一个则流出自……皇室!”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竹简上画的这个更像是皇室用具,而北方流传出来的那个,更像是贵族或者普通王室模仿皇室用具制造的仿制品。”
听了阴少夫人的推断,刘元眼睛微微一亮,下意识的抚了抚手中的那枚竹简。
看到刘元这一表现,阴少夫人犹豫了一下之后,平静道:“多想无益。反正,那个商队最近几天还会再来,而且我家夫君已经和他们的领队说好了,让他们带一架最新的织布机过来。到时候,只要将两者一对比,想来不难看出两者之间的关系。”
其实,阴少夫人所说的新式织布机,就是最原始的脚踏式织布机。
据史料记载,这种脚踏式织机,早在战国时期便已出现,到得西汉时期,它早已在京师和州郡的士族家中普及。
只不过,出于维护家族利益的考虑,这些拥有脚踏式织布机的士族们,一直都在尽力保密,不让中下层的平民们接触到这种织布机。
呃,邓家虽然也是士族,但却世居新野县,偶尔有族人外出做官,也大都是去南方履任,或者干脆置身军伍。被北方的士族排挤,接触不到这种织布机,其实并不奇怪。
而以管家目前的状况来看,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下层平民!管家的人连进一趟县城都费劲,更不用说去跟州城或者郡城的士族接触了。所以,他们家的人绝无可能听说过脚踏织布机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管鼎对着那个竹简上的画研究了那么久,却始终看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的原因。
与邓家、管家不同,阴家作为新野县的首富之家,入官无门,但却商路通畅。他们家与自五湖四海的商队都有往来,阴少夫人会在这种织布机真正面世的第一时间,就听闻这种脚踏式织布机,并不奇怪。
不过,阴少夫人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会觉得两种织布机十分相似,其实是因为这两种织布机同宗同源。
小白在刻画脚踏式织布机的时候,是完全按照脑海中关于脚踏式织布机的史料记载刻的,只不过在刻完之后,它又给这种脚踏式织布机加了个飞梭,算是勉强将之提升为“脚踏式织布机20版”!
呐,千万不要觉得这一点点改进根本无足轻重!
其实,正是这一点点改变,使得整台织布机的织布速度大大提升,而且飞梭的出现,让布宽彻底摆脱了操作者臂展的限制,使操作者所能织出更宽的布!
更快的织布速度,意味着更多的布;更宽的布则意味着更大的价值。
这是机械代替手工的开始,这是人类步入工厂制的基石,这是第一次工业革……呃,所以说,千万别不要小看这一点点改进!
正是这一点点微小的改进,使得脚踏式织机在手工业发展中的历史意义,倍增!
当然,对于脚踏式织布机的历史意义,以及其在手工织造业中革明性的价值,以刘元和阴少夫人未经历过九年义务的受教育程度而言,肯定是背不出……呸!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虽然她们看不出脚踏式织布机的“具体价值”,但她们懂布,她们会算账!
普通的布,一匹尚且能换数百钱,数十石粮。若能用这种织机织出坊市中从未出现过的,更宽的布。其价格岂不是要上千钱?能换粮上百石?!!
而且,这种脚踏式织布机的织布速度若真能达到“三日断五匹”的话,那她们两家的佃户们根本不用种别的了,只种麻就行!
然后各家只需要豢养五个女工织布,就能织出比以前多数倍数十倍的布。之后仅靠售卖这些布匹的所得,就比往年种五谷的收获多处数倍不止!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两位少夫人对视良久,最终决定,将那枚竹简交还给管梨花。
这枚竹简实在是太贵重了,她们不能收!
同时,刘元还不忘叮嘱管梨花道:“梨花!这东西太贵重了,你一定要小心收好,以后轻易莫要拿出来示人,记住了吗?!”
“是啊,梨花。这竹简既然是你嬷嬷为你准备的嫁妆,那在你出阁之前,就不该轻易将它取出!”阴少夫人同样语重心长道,“你还小,或许不知道这竹简的珍贵之处!有它做嫁妆,你将来即便是孤身一人嫁入王侯将相之家,也能凭它在夫家拥有一定的地位!”
管梨花闻言故作轻松道:“两位少夫人莫要担心,像这种竹简,我手中还有不少,虽然比不上这枚那么金贵,但也足够我出嫁好几回的了!”
“啐!你这孩子!女孩子家家的,说的是什么话?!如此口无遮拦,小心将来嫁不出去!”阴少夫人闻言狠狠的啐了一口,略显恼怒的嗔怪道。
“嘿,嫁不出去更好!省的嫁了人之后活受罪!”管梨花苦笑着说道,“此番进城看到大姑这般遭遇之后,我觉得我已经完全不想嫁人了!所以,这东西继续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不如拿出来,为家里换点儿有用的东西。”
“唉,傻孩子!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刘元轻叹一声,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