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兖州的官道上,道路、树木、农田全部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极目远眺,四处都是一望无垠的银白色,树枝上早已挂满了冰凌凌、亮晶晶的冰晶;被封五大夫的常青树松树也堆满了沉甸厚重的雪团,偶有一阵朔风而过,树枝飘摇,簌簌掉着在阳光下被印出五光十色的雪片。
大雪过后气温骤降,银装素裹的世界只有零零散散的客商穿着厚重的冬衣行走在道路上,而此时,大道上行来了一辆碾压积雪的马车,车头坐着一位身材魁梧,留着一篷络腮胡的男子,而车厢之内,则闭目端坐着一位已经花甲甚至耄耋的老者,只是那张容颜,却乃是一副稚童模样,真也似鹤发童颜,他便是当年在青州短暂居住过的南华老仙。
张角的失败太快了,难道是他低估了汉朝反击的能力了?这样的想法让南华头一次有了些犹疑,甚至是对大汉朝变得忌惮,心思凝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并不是完美,甚至是欠缺,他必须要多做一些努力去应对。
可是如今的大汉朝,还有何人能做马前卒?
南华愁眉不展的闭上了眼,这还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等去了颍川再说吧,到时再去雒阳转转,然后再去趟西凉,如果还没有就转道下巴蜀,渡河去会稽,终会有这么一人出现的。
南华老人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去想这让人头疼的问题,闭了眼坐在车厢之内养神,此行原本黄巾乱起之前就要成行的,可由于黄巾的反复不得不拖延,到后来黄巾如此势大超出想象让他觉得希望来了所以就一直留在了关东观望局势,可最后不仅功亏一篑还让他放缓了前往兖州的行程,一直等到此时方才上路,虽然与预期相差甚远,但对老人来说,凡尘俗世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对此他并不介怀,至于黄巾军的覆灭,只不过是棋枰的一粒子,弃之不惜。
鼾声不知何时起从车内传来。老人不知何时睡着了,呼吸均匀,只不过眼睛却是一直是睁着的。
突然,安静的官道上响起了一个极大声的:等一等,老人家。等一等。“
但不管身后的声音多大,马车却一直没有动,没有南华的命令,在没有抵达地点,马车是不会停下的,哪怕前面是战场,依然不会停,更别说后面的呼喝声了。
车厢内依然是一片死寂,只有后边的喊声不时传来,南华老人微微好像听到了一点喊声。一个激灵,掀起车帘一角,望了眼,便看到了那位驾着马车紧追不舍的年轻人是谁了。
老人伸出了如藕节般的手指敲了敲车窗,在听到车夫询问之后才说道:“等一等那小子,我认识他。”
粗壮的车夫停下了马车,看着那位穿着厚厚兽裘的男子便赶了上来,毫不迟疑的下车,冒着严寒和他打招呼,全然不在乎天气寒冷。车夫笑呵呵的对他说进车厢吧,先生在里边等你呢。
年轻人很客气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后入车,车厢内寒气袭袭。取火的铜盆早在南华休酣之时熄灭,比之车外还要冷上三分,年轻人打了个寒颤,老人见此却是笑了起来,马上就好了,等一等吧。不过你这身子板可是够单薄的,比之我这老朽还有不如赶明我传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戏法,你要勤练起来。
南华老仙等了半晌都没有得到那小子的回应,等点着铜盆后才发现他是被冻的有些迟钝,也是架马车也不知追了多久,可最少也有太阳照射取暖,没想到进了这么一个如同冰窖的车厢,没有直接感冒已然难得。
木炭被点燃,车内的温度逐渐升起,此刻车内的那位年轻小子终于缓了过来,尴尬的说:“老先生,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啊!”
“没什么。”南华苦笑一声,摆了摆手,往铜盆内扔了块木炭的同时突然问:“对了小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次老先生不是说要到兖州找位小子给他讲些格物致知的大道理,小子就记心上了!”年轻人十分恭敬的说:“前段时间起战事,本是打算听老先生前往交州的,可是小子走到了扬州丹阳郡却心记先生,便又返了回来,四下打探,便探知了先生的动向,这才能够追来。”
“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心人!”
南华老人欣慰的点着头,抚着须,慈祥的看着他说道:“那你为什么记挂着我?是因为你知道了我让你传递消息的恐怖?还是你这小二嫌钱少无法让你去交州享富贵?或是你想着拿这些钱财来报答我?又或是跑来给我当小跟班?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子没想那么多,只是记挂您老这么大年纪了,所以就来了,虽然小子无一技之长,可吃穿住行还是能照料着您老周全的!”年轻人挠着头,憨憨笑道。
“好一个菩提心的小子!”
老人慈眉善目就像是慈父般摸着他的头顶发须,感慨着说:“不过你依然不能跟着我,既然你我有两面之缘,这次见面怎么也不能让你白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了,背熟了,日后更要弄明白喽,明白吗?”
“嗯!”
老人说道:“厉直刚毅,材在矫正,失在激汗。柔顺安恕,美在宽容,失在少决。雄悍桀健,任在胆烈,失在多忌。精良畏慎,善在恭谨,失在多疑。强楷坚劲,用在桢干,失在专固。论辩理绎,能在释结,失在流宕。普博周治,崇在裕覆,失在涵浊。清介廉洁,节在俭固,失在拘局。休动磊硌,业在攀跻,失在疏越。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