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晓在前堂的排房中也布置了一间临时诊室。
得知卫辛欢已到,她便直奔前堂而去。
聂东阳很是不屑的撇撇嘴,“一个窑姐,还治什么病。”
他虽瞧不上,却也不敢管,谁让苏夕晓从不拒绝病人呢。
沈南琛突然道:“她父亲是前任利州工部管事。”
聂东阳一怔,“官奴?”
沈南琛:“是被婆家卖了。”
聂东阳:“畜生啊,送去做个姑子也行啊,卖了窑子岂不是太过分。”
“那就要问问你三姨母家二表姐的小叔子了。”沈南琛说完,啧啧几声,“何况你也是春熙楼的常客啊,这件事你能不知道?”
聂东阳顿时急眼了,“我那只是去听个曲儿,什么都没做,而且什么三姨母家的谁谁谁,关我什么事。”
沈南琛冷呵,“你不姓这个聂字?你不是聂家的人?”
手中的春饼有些咽不下,聂东阳是真有些气。
叫上王海就往家走,一边走着一边骂:“什么狗东西,我现在就去跟三叔好好说道说道,聂家历来行事光明磊落,几代学士参谋,被这种杂碎拖了后腿?姥姥!”
聂东阳带着王海回家去找茬。
沈南琛靠在摇椅上悠哉悠哉惬意道:“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不仅清静,也没人再纠缠苏夕晓。
张师爷阴阳怪气地嘲讽道:“就怕您二位为了晓儿姐打起来,可惜打起来也没用啊,这位姑奶奶心里就没有你们俩,嘿……”
此时他倒庆幸晓姐儿情商低,脑子里没有“情”字这根弦儿,否则可就真的热闹了。
沈南琛第一次被师爷怼得说不出话。
可他又能怎么办?
防火防盗防发小,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是不是应该去聂家撺掇老太太早些给聂东阳订亲?
他也会为聂东阳选选,总之除了苏夕晓,他娶天王老子的闺女都可以。
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
苏夕晓自当不知沈南琛的心,她正在为卫辛欢正盆腔骨。
卫辛欢起身擦了擦汗,也没有着急走,询问苏夕晓讨点护手霜,“上次用过之后特别好,手不再干裂寒凉,好似有奇效。”
“给你,拿去用。”
苏夕晓递给她一个大盒子,“这里面还有单独的洗面乳和沐浴液,上面贴了标签和用法,你回去看看就知道。”
卫辛欢有些惊。
苏夕晓配备的护肤品,调配艰难,出货量少,各府邸的夫人小姐们都很难买到。
苏夕晓居然提前为她准备了?
身份低贱无人爱,上次还连累了苏夕晓,苏夕晓非但没有拒绝为她诊病正骨,还给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卫辛欢的眼圈有些红,抱着盒子的手也有些颤。
“奴家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了。”
苏夕晓瞥她一眼直接道:“又不是不收你银子。”
“噗嗤。”卫辛欢泪中带笑,结结实实又给了五十两,“真想把身家性命都给你,可惜,那也根本不属于奴家自己。”
“别想说点甜言蜜语就哄我帮你赎身,好好调养,七副药,喝完之后再过来。”
苏夕晓递给她药方,卫辛欢双手接过,好似春心少女,娇羞的应了一声“好”。
苏夕晓听张师爷说过卫辛欢的悲惨经历。
刚刚嫁人不足月,父亲一时疏忽大意,工事出现严重失误被罢官流放。
本以为她能逃过一劫,夫家却觉得丢人,对外称她身有顽疾,行迹恶劣,将其一纸休书赶出家门。
倘若被赶出去也就罢了,她可自力更生。
可夫家却认为她仍在京中度日,掰坏夫家名声,指使人贩子把她带走卖到深山去,让卫辛欢彻底不在熟人前前露面。
阴差阳错,几经转书识字,懂几句诗词雅赋,卫辛欢反而成了春熙楼的花魁名妓。
只是她的出身鲜少有人知晓。
若非张卓亲述,苏夕晓哪会知道她如此悲惨。
但苏夕晓也没有对她额外照顾,只是该给的都给、该送的也送,银子一分不少收,这已经是对卫辛欢骨子里仅剩的自尊,最大的照顾了。
卫辛欢正准备离去,孰料苏夕晓送她到门口时,恰好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人,是柳家负责跑腿儿的管事。
眼见卫辛欢也在,管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瞄来瞄去,猥琐下流,丑陋至极。
苏夕晓见他迟迟不说话,毒舌又是没忍住,“大晚上,你们家小姐派你来给我当门神?话都不会说了吗?”
管事的瞬间回了神,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道:“我家小姐得您照料,恢复的甚是完好,可在府中久了有些闷,约了各府的小姐明日去外庄游玩赏花,希望苏医官您也同去。”
“我没空。”
苏夕晓不喜攀交。
从早到晚至少有二十来个病人要诊治,她哪有时间去游玩。
特别是柳映雪这一类人,她更是不想搭理。
管事没想到苏夕晓会拒绝,说话不禁放肆了些:
“明日知府大人的千金卿儿姑娘也会到场,辰时末刻在柳府门前集合,那可是和州府内最金贵的牡丹,我们小姐请您同去,苏医官难道不懂是何意?还希望您能体恤小姐关心,明日准时到场。”
说话阴阳怪气,还夹杂点威胁警告,特别是眼神放肆的瞟向卫辛欢,满眼写着“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的味道。
苏夕晓不虞的皱了眉,“你听觉有问题,还是脑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