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卿此番如此气愤,全然是因着这大萧国的律例规定,驸马不得在朝中任官职。
此举自是为了让驸马不同皇室之人勾结,屈从于公主。
眼下何绵儿招婿,许云卿却是好似被架在了火上。若是他遂了皇帝的心意,弃了许家掌舵人的位置,将许家兵权交了出去。
他自是能和和美美,夫妻恩爱,但许家从他父亲那一辈便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大军,怕是会毁于他手。
天下兵权,那时才是尽归皇帝之手。
但若是他置之不理,只手握大权,顾着做自己的大将军。眼前的娇妻却是再无缘分。
毕竟那皇帝圣旨写的清楚,三月为限,让何绵儿招得驸马。
两人皆是心中有气,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太监扬长而去,相顾无言。
这则长公主即将招驸马之事,在京中传的是沸沸扬扬。
毕竟,众人皆知,这长公主虽则不是皇家的亲身骨肉,但毕竟身为新皇长姐,深得新皇信任。
且她身为御史大夫之女,光是这一点,便值得不少人热衷了。
一时之间,长公主府的门槛快要被各家来说亲的媒婆给踏破了。那公主府墙外,更是多了不少不知从何而来的男子,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年长的年幼的,甚至一把白胡子的老头,都来凑热闹。
沈季本是在外负责那修建民房之事,此刻看到府中乱象,不得不回府前去处理,接待众人。
毕竟,那些前来捣乱凑数的也就算了。这托人前来的,还是有不少家世清白,父亲在朝中做官的世家子。
毕竟,长公主权势滔天,若是能被她看上,一辈子的升官发财、荣华富贵怕是不愁了。
更何况,何绵儿正值妙龄,待字闺中之际,就是出了名的好颜色。无论是从哪点上来看,均是不吃亏的。
一开始,还有人顾忌许云卿的存在,生怕是惹怒了这传说中的白发夜叉。待看到沈季出现,众人却是眼红了。
就算是做不上驸马,若是能能得长公主青睐,饶是不能在官场平步青云,权势却也是有的。
毕竟,君不见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员,见了这沈季,无不是笑容有加,生怕得罪了这位长公主面前的红人。
何绵儿不堪其扰,只得暂时退居御史府家中,一想到这新皇将她视作一枚对付许云卿的棋子,她便觉胸口闷得慌。
自那日皇帝派人宣旨后,许云卿便不见了踪迹。何绵儿眼下却也知晓,许云卿定是不肯为了她一人,白白放弃那百万大军。
她却不知,此刻的许云卿,不是不肯,而是不能。
许云卿思来想去,这新皇此番既是决心对他下手。天下几年间,再无战事,他也是生出了几分归隐之意。
既是如此,不若,便将这兵权给他便是了。
只是,他纵马前往那西北边境,军中却早已是得到了消息,此刻见将军前来,人人心中难过。
许云卿每到一处军营,士兵均是眼睁睁地盯着他,眼神里全是哀求,却是谁都不敢劝他一句。
毕竟,众人皆知,这将军对那京中的长公主是情根深种,将军的满头黑发,一夜皆白,众人也是有目共睹。谁又敢去劝上一句?
许云卿只看得心中难受,他心知,新皇若是接管,第一步便是瓦解许家军队内部。
他看着眼前这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们,那想要将兵权交予新皇的话,却是梗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家军不同于一般军队。皇帝可以贪生怕死,王侯将相可以卖国求荣,但许家军不会。百姓在一日,他们便在一日。他们是整个大西北,乃至整个大萧国的守护军。
“云卿。”许云卿眼看着父亲生前的老部下,已然是走路蹒跚的老钟伯走了过来。本是该退休养老的年纪,他却是在军营中坐着最低微的事情。
“钟伯父,您老坐。”许云卿搀扶过老钟伯,扶他坐在了座位上。心中是忐忑不安,不知这一向慈爱的老钟伯,会说些什么。
“云卿呀,听人说,你也有了孩子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这个老人看看?”老钟伯咳嗽两声,笑眯眯地对着许云卿道。
许云卿一滞,只得搪塞道:“待孩子大一些,我带他来看望您。”
老钟伯呵呵一笑,道:“昔日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不点,一恍惚,这么多年居然过去了。”
大抵是忆起了往事,老钟伯一时是咳嗽地停不下来。许云卿帮着轻拍了几下背,终于是见老钟伯停了下来,笑道:“老毛病了。”
接着便道:“听说,云昌家的孩子已经入了学堂?可惜我老胳膊老腿了,回不了京了,要不然,真想看看那孩子。”
许云卿却是隐隐猜到了这老钟伯频繁地提到了孩子,却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得那老钟伯顿了顿道:“云卿呀,你的事,大家也都听到了。你也该是成家了。只是,大伙不敢说,我却是想要来说一说,你要不,再等个几年,好歹,是等到许家有个能接班的人才是。”
许云卿看着已然是垂发老矣的老钟伯,满脸皱纹,一辈子在战场上跟着自己的父亲是摸爬滚打,此刻却是不得不哀求自己。
他又如何能忍心?当下是点头道:“我也只是想大家了,回来看看,许家军,许家自会一直掌管。”
这话,便算是答应了那老钟伯。
“那京中长公主处,你如何交代?”老钟伯眼里自是有欣喜之色,却也不免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