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儿闻得那车夫所言,当下是掀开车帘,看向外头。
此时正是日上杆头,夏末时候,大中午的,日头晒得极热,她只微微一打开车窗,便觉热气迎面扑来。
何绵儿微微眯眼,便见那外头数不清的流民正聚在一起,有的躺着,有的蹲着,不知在作甚。
何绵儿实在是心头不解,毕竟最近几月不是不闻兵荒马乱,不见战火兴起,亦是不闻有饥荒灾情,离京不远的地方,哪里会有如此多的流民?
何以朝中大臣,不曾听闻有人上奏?
“待我下去看看。”瑛子一个性子急,立马是要下了马车,前去探问。毕竟此番师兄特意叮嘱,万事定是要冲到前头,且不能让长公主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来做。
何绵儿果断摇了摇头道:“不可。”外头流民如此多,她虽则有武艺在身,但还是不下去的好。
风闲川见状,摇了摇扇子,道:“还是小爷下去的好。”说罢,是没有其他二话,已然是翻身下了马车。
何绵儿有些紧张地盯着风闲川,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只见那风闲川是走进了人群,认真地在与众人攀谈。
过了半晌,回头冲着何绵儿所在的马车比了一个赞,当下是又往里走去。
何绵儿看到他的手势,觉得心下稍安,当下是放下了车帘,问道:“诸位认为,这流民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自是难倒了在场的人。
那沈季却是略微思考后道:“夏日时分,雨水颇多。但今年的雨水,却也不至于成灾,其中如何,沈季着实是想不出来。”
毕竟此地同京中相距甚近,若是雨水多于平时,京中之人定是能察觉到的。
何绵儿便知,若是连沈季都想不出来的问题,那确实是比较难了。
几人当下是只能等着那风闲川回来,讲述一二。但左等右等,竟是一直没有等到人回来。
何绵儿心下颇觉有些奇怪,莫不是风闲川同众人说话说得上了头,一时半会不记得回来了?
当下是又一次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茫茫人海,均是流民来回走动,却哪里还有那风闲川的身影。
何绵儿心下颇觉不妙,却是不敢再多想,当下是仔细地盯着外头,问那车夫道:“可是看到风公子的身影不成?”
那车夫摇摇头,只粗声道:“似乎进了人群,便没有再看到风公子。”
何绵儿心下一沉,只觉出师不利,但不得不强行稳住心神,仔细地看向外头,边是等着那风闲川回来。
却是左等右等,等了怕是快有半个时辰,均是没有等来人。
何绵儿心头的焦虑是越来越严重。那瑛子是有些坐不住了,当下道:“别等了,该回来的定是早就回来了。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说罢,便是一副立马就要下车的模样。
何绵儿一方面对于瑛子的武功很是信任,但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她同风闲川同样的遭遇,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犹豫不断。
“瑛子姑娘稍安勿躁,沈季观那外头,大抵是有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贸然下车,难免是会有危险。”沈季是缓缓地分析道,话语颇为冷静。
“不若我们暂且退回去,补充体力,待到日头下山之际,再来混入人群,一探究竟。”
沈季的这番话,便是暗合了何绵儿的心意,当下是点点头道:“沈先生所言在理”。
一行人便调转车头,退了回去。
何绵儿心下更是诧异,此地距离京中也不过半日的路程,何以出现如此多的流民,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无一人禀报至朝廷。
更何况那风闲川莫名失踪,也是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
她思来想去,均是觉得没有头绪。只得按照沈季所说,待到日暮时候,再去探路了。
一行人在那路边的野地上吃了些带来的点心,暂且充饥。直等到日暮时分,留了车夫同彩凤在此地,另外三人这才往那流民处走去。
为了怕别人认出,何绵儿同瑛子几人均是穿着一身破衣服。
这破衣服,却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瑛子拿剑砍出几个窟窿,沈季拿着在地上滚了几滚,更甚至,为了同流民一般,几人脸上涂了不少泥,看起来灰头土脸。
更是弄乱了头发,好似那蓬头垢面的乞丐一般。
何绵儿观那沈季似乎难以眉头紧皱,却是一言不发。当下心觉欣慰。
几人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那流民却是自觉地站在路的两边,若不是偶尔有人说话,何绵儿严重怀疑,匆匆路过的人,定是看不见黑暗中,又如此多的人。
何绵儿几人便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人群,同着众人一并躺在地上歇息。
那瑛子担心何绵儿的安危,不时地捏捏她,确保她还在身侧。毕竟,此地实在透露着几分诡异。
这一晚,风平浪静,几人却是没有敢睡过去。
待到天亮时分,只见有几分身穿黑衣的壮汉,拿着鞭子啪啪在地上甩了起来,被打到鞭子的人,立马是一个机灵起身。
余下的人,更是乖乖站了起来,便听得那壮汉骂道:“一群吃白饭的,倒不若死了的好。”
便是骂着,便是带着众人不知往哪里去了。
何绵儿三人也跟在人群中,是手拉着手,生怕丢了不成。几人走了很久,便见黑压压的一片一片的人,众人皆是捧起手来,有的拿着树叶子,等着前头有施粥的人。
何绵儿心下便确认了,能够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