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儿一则因着恐惧,一则是气愤于许云卿的欺骗,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却始终不肯求饶半分。
倒是沈季上前,是趁着许云卿不备,将何绵儿往后拉了几步,好歹是远离了刀光闪闪,随即是劝道:
“此事还是容后再商量商量,索额娜姑娘远道而来,不若先歇息歇息。”
说罢,是挥手让彩凤同明珠将何绵儿带出了房门。这才是对着许云卿道:“将军好好陪一陪殿下。”
众人皆是退出了房门,屋内只留下了许云卿一人。
许云卿轻轻抚摸着何绵儿苍白无色的脸蛋,哪里能想到,几个月前,他远赴漠北之际,是满含希望,哪里能猜到今日这般两难的境界。
“绵儿,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呢?”许云卿囔囔道。他抱紧怀中的人,是左右为难。
何家夫妇也好,小丫鬟也好,饶是朔野也罢,众人皆是不在意完全接纳眼前那个活奔乱跳的何绵儿。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是那个拥有与他相处过的何绵儿。
他害怕,这个十五岁的何绵儿,心里没有自己。
何绵儿被众人带了出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可以活动自如。除了那许云卿,旁人对她皆是极好的。
她好奇地在府内四处打量,那唤沈季的,便是亲自陪她前去观赏。
暮夜降临,屋外华灯初上,何绵儿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京中的床,软的很,果真是比漠北要舒服得多。
何绵儿心下欢喜不已,正兀自闭眼享受之际,便是见房门被推了开来。
她惊诧得起身,是定眼一看,正是许云卿,手中拎着一把大刀,是杀气腾腾。
一阵清风吹过,募地半夜里,那何绵儿只着浅浅一层单衣,只觉浑身受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绵儿一惊,方欲大喊,却是觉得喉咙好似被人钳住了一般,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舔了舔嘴唇,觉得口干舌燥,紧张得可道:“许云许云卿,你来作甚?”
许云卿募地上前,将她一把夹在了胳膊底下,往外走去。
何绵儿好似一个小鸡仔一般,被拎了起来,晕晕乎乎得便飞到了那白日来过的房间。
那许云卿将她搁在了床边一侧,何绵儿方才还在睡觉,连鞋子都未穿,是赤脚触到了冰冷的地面,只觉有些过冷。
当下是身子一软,随即是摊成一团,跌落在地上。
“许云卿,你到底要做什么。”何绵儿衣着单薄,因着发冷,亦或者是害怕,身子骨是不停地在抖,牙齿都在打颤。
许云卿之所以半夜时分闯进房内,要将何绵儿带到此地,全然是因着,他抱着何绵儿许久,已是察觉到了,怀中之人,呼吸渐渐是快没了。
甚至,他都能碰触到,她身上的温度也是越来越低。
何绵儿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生命流逝,巨大的恐惧充斥着许云卿,逼得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他是武人,早已是满手鲜血,罪不可赦。今夜多一条人命,能够救自己爱的人醒来,也是值了。
何绵儿冷得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痛骂道: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耶律泓要杀我也就是了,你也要杀我。早知如此,我还逃什么逃,不若直接让那耶律泓一刀砍了罢了。”
毕竟,千里逃命了这么久,不过是刚出虎穴,又入狼坑。
许云卿依旧是沉默的,暗夜之中,只微微的一丝光亮,能看得出许云卿大刀的寒光闪闪。
“将军,索额娜姑娘可在此?”房外,突然是响起了沈季的声音,在暗夜之中,尤其明显。
何绵儿当下是一愣,随即是大喊道:“在的,我在的。”
那沈季倒也并未进来,只是语重心长地道:“将军,恕沈季多言,殿下眼下若是醒着,她会如何去做,相信将军是清楚的。”
许云卿沉默不语,便听得那沈季接着是劝道:“将军,有一句话叫作,怜取眼前人,沈季相信将军是懂的。”
许云卿呼吸平稳,看了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是衣冠不整,正揉着脚踝,大抵是被弄疼了。
沈季最后是叹了一声,随即是道:“殿下经历的一切,将军和沈季均是看在眼里的,她既是想要忘,便是让她忘了得好。”
这番话,彻底地打动了许云卿。
陈夫子的死,对何绵儿的伤害之大,他是心知肚明。沈季有一点说的是对的,何绵儿大抵是自己想要忘记的。
若是她记得那些,记得以往的点点滴滴,也许,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这般看来,倒是忘记得好。
“沈季言至于此,夜深露重,将军还是早点送索额娜姑娘回房的好。”沈季最后是说了一句,便是自己离开了。
何绵儿眼看着窗上印着的身影离开,当下是小心地抬头,瞥了许云卿一眼。
见那许云卿一动身,何绵儿吓得是一哆嗦,立马是质可道:“你要作甚?”
许云卿叹了口气,将刀搁在了地上,脱下外衣,上前是给她盖住了身子。
何绵儿只觉身子一暖,衣襟上,还带着许云卿的几分身体的温热。
微微一嗅,便能可道男子特有的一股味道,似午后阳光下的橘子味,清冽而温暖。
何绵儿裹紧衣服,方欲起身,却是觉得脚踝处钻心得疼。随即是跌倒在地。眼看着许云卿要上前来,何绵儿双手交叉在胸前,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