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视线扫过她那张脸,眉心微微一皱。
“何事?”
阮娇娇这才慢慢抬起头,头上步摇轻轻乱颤,而她身子不动,看上去尤其清丽端庄,只她神色看着有些犹豫,眼神扫了扫朱九和谢放等人,嘴角微抿。
“妾有要事相告,可否请大都督借一步说话?”
赵胤看了看四周,不见外人,“事无妨。”
阮娇娇轻轻咬了咬下唇,望着他道:“妾身多有不便,所言之事又极为重要,还望大都督垂怜……”
赵胤停顿片刻,跃下马来,将缰绳交给朱九,径直上了台阶,然后吩咐门房道:“开角门。”
阮娇娇捏着手绢的指尖微微一收,脸色似乎比刚才更为苍白了几分。
一般家里迎客都从正门而入,而她面前的无乩馆大门洞开,赵胤却吩咐人带她走角门。虽然这男子脸上不见半分羞辱,但仅仅三个字就将她踩入了尘土。他将她看得极低,极轻,仿佛她浑身都是污秽,跨过他家的大门便会玷辱了他的门楈一般。
白执看她一眼,“阮娘子,请吧?”
阮娇娇看一眼无乩馆冷肃威仪的匾额,恢复了柔情绰态。
“多谢大哥,烦请引路了。”
白执脊背一僵,身子激灵灵一下,骨头都快酥了。
这要是成心勾引,哪个男人受得住啊?
……
朱九刚入内院就被斜刺里伸来的一只手拽了过去,他刚想出声,便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立马瞪大双眼,惊喜地叫了一声。
“娴衣?”
娴衣嘘一声,看了看他背后,“爷呢?”
朱九四周看看,发现这是在廊下的一个拐弯处,刚好可以藏匿身子,不由有些好笑,“爷在同阮娘子说话,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
他撇了撇嘴,低头小声逗她,“以为娴衣姐姐想我了呢。”
娴衣是比朱九大了有半岁左右,可平常他都直呼其名,这冷不丁来一句娴衣姐姐,直叫她消受不起,当即便红了脸,冷冷剜他一眼。
“我在与你说正事。”
朱九勾唇,伸手去环住她,“说什么事我都陪你,不正经也没关系……”
“朱九!”娴衣拍打他的胳膊,又往外张望一眼,“那阮娘子找爷什么事?”
朱九愣了愣,“这我如何得知?”
娴衣一副看他不争气的样子,“你也不去盯着些?”
男女心思天差地别,朱九完全不知道娴衣在担心什么,低笑一声,乐了,“在无乩馆里,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难道还能把咱爷给吃了不成?我去盯什么?”
娴衣抓住了重点——娇滴滴的。
方才她受时雍之托去门房盯赵胤回来,看到阮娇娇出现心里便一阵发麻,赶紧回去告诉了时雍,时雍没什么反应,她却不放心得很,这才过来堵了朱九询问,哪晓得这个人根本不当回事。
“算了,用不着你。”
朱九噫了声,“我怎么了?你说让我盯什么,我就去盯。”
娴衣推他一把,语气生了狠,“看到长得水灵的女子,你就掉了魂,谁还指得上你。”她说罢便大步离去,朱九摸着被她掐过的胳膊,看半晌,挠了挠脸。
“吃错药了?”
————
时雍是个冷静的人,自省之后,想到阮娇娇那一副丹唇皓齿,明眸善睐的模样,莫名有些牙痛。
娴衣来告诉她,赵胤将阮娇娇带到了小花厅,说了有一刻钟左右的话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娴衣又把阮娇娇那媚态很是描述了一翻,于是时雍不仅牙痛,浑身上下都痛得慌,尤其今日打了人的那只手腕,更是酸痛不堪。
这个赵焕当真会给她找事!
自个儿送上门来挨打不算,现在又把他的小妾塞过来,是几个意思?
时雍无法猜测阮娇娇会同赵胤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赵胤对她打人,以及今天在街上与赵焕相见发生冲突的事情会怎么想,只原本的耐心在左等右等不见赵胤回来之后,渐渐丧失。
房间里安安静静,娴衣为了给她定神点的熏香默默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大黑躺在床下,下巴搁在雕了莲花和金鱼的脚榻上,仿佛能感知主人心意似的,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时雍心跳很快,莫名有一种焦躁和烦闷。
“大黑,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大黑也不知听懂没有,尾巴动了动,探出爪子来刨她。
时雍与它“握了手”,眼皮微垂,“但愿我不要再看错人吧。”
她心里认可赵胤同赵焕不一样,不是那种轻易被女子勾去魂儿的男人,可自古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美人恩?尤其阮娇娇那张脸和她前身实在太像,这种女子天生便是开挂的存在。
并非她自作多情,在她还是时雍的时候,但凡见过他的男人,第一眼就没有不为她惊艳的。
再理智的男人也是动物,雄性动物都有兽属性。
时雍烦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已经脑补了赵胤和阮娇娇天雷勾地火的画面了,娴衣却来告诉她,“阮娘子早就走了,爷去了书房。”
书房?
时雍觉得不可思议。
怎会去书房了?
娴衣不解地皱眉,“姑娘,你为何不自己去找爷?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