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名为叶惜惜。
是邙月教教主叶涟漪唯一的女儿,也是下一任邙月教教主的不二人选。
她手掌心里攥着的,是教内圣品九星灯里的灯油浸润过的黑铁钉。所有经九星结灯之法死而复生的生命,在被这种特殊的黑铁钉伤到之后,都会立刻结束九星结灯之法,再次死亡。
李照的倨傲在很大程度上惹恼了一贯傲气的叶惜惜,当然,薛怀不由分说地站队是她更加无法忍受的。然而,她没有立场强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在李照等人离开之后,叶惜惜连夜赶回了邙月教。
她要开密坛,找李照的结灯人,却被刚好赶到的叶涟漪给制止了。
“父亲!你为什么要拦我!”叶惜惜双眼一吊,一副若你不说清楚,我立马就要原地撒泼的架势。
叶涟漪抬手挥了挥,两侧教众俯首悄然退下了。
“惜惜,我说过,你要与洪州王结交,我并不反对,但你不能在李氏女身上下太多的注。”叶涟漪背靠密坛大门,脸上是万年难化的冰霜。
他生得女相,凤眸细眉,朱唇薄抿。
头上是金丝小冠,脚上是黑底金嵌长靴,一身金丝红枫袍子衬得那张细白的脸愈发楚楚,只是这脸上的冰霜却让人不敢生出狎昵之心来。
叶惜惜寻常在叶涟漪面前是喜欢撒娇耍无赖的,可一旦遇上自家父亲这种表情时,又是万万不敢再忤逆半句。
见叶惜惜垂眸不敢再顶撞,叶涟漪又开腔道:“你可知,如今又有一个李氏女出来了。”
“什么?!”叶惜惜一惊,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
“河东裴氏如今的家主乃是尚书右仆射裴寂的兄长,裴钰。”叶涟漪没有立刻接着刚才的那个话说下去,而是谈起了四大世家中的河东裴氏。
“裴钰这个人,老谋深算,从不肯轻易展露立场,但就在上个月,裴寂领百官请命,奏请天子临朝。”叶涟漪的声音在地宫内回荡,泠泠清冷,“惜惜,你如何看?”
叶惜惜拱手一礼,回道:“裴寂想必是得了裴钰的指示,这才敢出头忤逆安阳王。”
“非也。”叶涟漪摇了摇头。
他拂袖拢袍,走近了叶惜惜一步,问:“裴钰膝下,有一养女,名叫裴婉儿,你可知?”
裴婉儿,河东闺秀。
貌如三春桃花般秀美,性温顺,善琴棋书画,是少有的不涉足武林,却在武林美人榜的女子。
同为美人榜上的人,叶惜惜当然认识。
“认识,裴婉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的一次露面是三年前的上元灯会,这一次露面便成了她位列武林美人榜第十的契机。”叶惜惜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叶涟漪的下一句叫叶惜惜惊得朝后踉跄了一步,发尾坠饰叮铃当当。
——“裴婉儿如今改名了,改姓李。”
“您,您的意思是……”叶惜惜抬头直视父亲。
“是,我的意思是,裴婉儿也是那些人准备好的棋子,也是诸多李氏女中的一个。”叶涟漪的眸子里映着两侧暖黄的火光,看人时却寒凉彻骨,“在外人眼里,裴寂的确是领百官忤逆了安阳王,然而,他的举动当真是为了天子着想吗?他的请命最终逼出来的是什么?并非天子,而是一纸尊安阳王为辅政王的诏书!这其中……惜惜你要审慎一番。”
叶惜惜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那么一点小心思在父亲面前如同班门弄斧。
过了一会儿,叶涟漪再度开口,说道:“李婉儿于七日前被秘密送入安阳王府,你明明知道了这个消息,却没有细查过问,而是执着地在李端身上下功夫,甚至不惜假借我的手书与百里霜交易。惜惜,你可有看清自己脚下的路?”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却让叶惜惜觉得自己在被责问。
叶惜惜在京城数年,无论是在京城舞阁以惜娘的花名立足,还是借此身份游走于官场与武林之中,她都始终没能进到那一群核心官员的圈子内部。
不仅如此,她仅有的几次和裴寂打交道,也都是铩羽而归。
叶涟漪并不会因此责难她,因为他明白这是叶惜惜是思虑不周,没能全盘计划,而不是她不够聪明。可就是京城如此折戟之后,叶惜惜却重蹈覆辙,在李端身上错误地投入了满盘心思。
“女儿知错了。”叶惜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低垂着头,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上,被李照搁去的那一半长发十分打眼地垂在脸侧。
“裴钰一方面让裴寂逼天子给安阳王一个名正言顺插手朝务的名头,在明处让裴家看上去与安阳王势不两立;另一方面,则暗中将李婉儿送入安阳王府内,这其中……是裴寂的一出暗度陈仓。”叶涟漪到底是不忍太过苛责女儿,他俯身将叶惜惜扶起来,冷冰冰的手搭在叶惜惜手背上,“惜惜,我邙月教既然已经收服了玲珑阁,那就得握好这把刀,让它为我们所用,可懂?”
“惜惜懂了,惜惜往后绝不会意气用事。”叶惜惜垂眸受教。
安静的地宫内,响起了一声叹息。
叶涟漪松开叶惜惜,反身敲了敲身后的密坛大门,对叶惜惜说道:“言尽于此,惜惜,告诉我,这门……你还入不入?”
入!叶惜惜心里想的是当然要入。
但她脸上却是闪过一丝纠结,最终摇了摇头,敛眸说道:“九星灯乃是李程颐之遗物,眼下乾坤未定,惜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