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晔抓着几近晕厥的尉迟双雅跟在后头一起出去,目光在触到远处的父亲时,背脊不自然地停止了。
他慌乱地挪开视线,朝庭院里看了一眼后,转而看向屋顶。
天枢卫迟迟没到。
为什么?
薛怀呢?!
薛怀为什么不在?!
万俟晔在发现薛怀不在之后便更加慌乱了。
然而他的情绪如何,在场的人并没有一个去关心,大家的视线更多的是落在李照的身上。
“解药在我这儿,想拿可以,带上你的人滚蛋。”万俟名扬阴测测地说道。
李照像是根本不在意万俟名扬拿明显带着一些要挟意味的视线一般,随意地耸了耸肩,朝他那边走了两步,问道:“难道谷主觉得,我只是来拿解药的?”
万俟名扬没有回答,而是侧头看了一眼身边一道走出来的秦艽。
他的脸色很明显,也很好懂。
方才在屋内,他已经将自己的底牌或真或假地展示给了秦艽看,秦艽如果识相的,就不会继续和那一位继续作对下去了。
可惜——
秦艽不识相。
不,准确一点地说,是在李照属意之下,他拒绝识相。
“解药给我,人给我,之后如何还得看我心情。”李照非常豪迈地说道。
万俟名扬额角跳了跳,袖里的手已经攥紧了。
他从没见过如此不守礼法的女子,出言狂妄,目空一切,可偏偏她背靠李氏,身边还不乏各种高人相助。
怕是杀不了她了。
万俟名扬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
他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女子交手,就已经在上天所拨弄的巧合偏袒之下输了。
“如何?”李照走到庭院里负手而立的司空老先生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后,转眸看着眼眸中已经一副风雨欲来模样的万俟名扬,继续说道:“莫非,谷主是在等天枢卫?”
这下,不光是万俟名扬等人惊讶,李照身边的司空先生同样侧目去看她了。一直古井无波的司空先生脸上有了那么些细微的裂痕,能容李照从中窥得一丝情绪来。
“应该不用这么惊讶吧,谷主不会以为,我就只是横冲直撞,莽夫一个吧?”李照脸上的笑意更甚,她从袖兜里取了一个细瓷瓶出来,伸手递给一旁的司空先生。
一下子,庭院里十分安静。
沈婴婴一直紧盯着李照,她看不懂李照的一举一动,这女子行事恣意,活得太过透彻。
是她无法理解的透彻。
可她就自己所掌握的有关李照的资料来看,这个女子应当有着浓烈的仇恨才对。身体里被下了两种剧毒,身后的人又将其舍弃不打算给她解毒,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垂涎着她名字背后可能潜藏的财富……
司空先生的眼睛带着一股审视,他能感觉得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吐息浑厚,显然是个身手不错,且大有可为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他从着孩子的眼眸中,看不到凶狠,更遑论什么杀意了。
分明自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还和她手底下的人打得难舍难分。
“前辈不喜欢我吗?”李照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这话李照之所以敢问——
是因为她在武林轶闻录上看过有关司空先生的那么一些记载。
她知道司空先生很喜欢那些有根骨,有天资的后辈。
而自己……
李照扪心自问,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有根骨。这副身体的底子不错,可她更多的是一种生理反应,而不是出于自己的理解。
当然,之前这副身体出现的种种强制性的武艺奇迹李照就更加没办法说服自己,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不过,司空先生的眼中一点点渲染上了柔和。
他伸手接过李照手里的瓷瓶,开口说道:“有勇有谋,你,不错。”
司空先生的声音醇厚有力,和他的容貌一样,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个耄耋老人,然而他的确已经老了,和丁酉海一战,让他的外伤层层叠叠。虽然眼下并不会明显到让旁人看出来,但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显是看出来了。
李照与司空先生眼神一交汇,便知道这位老人是明白的,她弯眸咧嘴,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也不弱,“司空先生老当益壮,和我家海叔交起手来可以说是犹能窥见当年的一丝风云身影。”
那头丁酉海原本是正吃味着李照给司空先生递药,转瞬又听到她口称自家,心里同顿时一片熨帖,暖洋洋的。
“蝇头小利,难道妄想收买司空先生吗?”万俟晔总是不分时机的企图出声找场子,但往往被众人忽视。
不过李照倒是生出了一点逗弄他的心思。
她转过身去看他,调笑似的问道:“你出去通知的天枢卫迟迟不到,你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个薛怀,难不成还想挡住我平南谷十二天枢卫?!”万俟晔根本不信。
“不,我只是让阿怀给他们看一点东西。”李照转身一抄手,眸光落在沈婴婴板着的脸上。
什么东西?
当然是可以动摇天枢卫心神的东西。
这群入平南谷投效的江湖人士,一旦发现曾经和自己一同为万俟名扬效力的顾雪是怎么死的,那只怕就会人人自危。
这事还不能说顾奕竹亲自去,他如今没了记忆,一见面可能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那头,万俟名扬几乎是立刻就看向了一旁沉默的顾雪,他薄唇微抿,在意识到李照所指之后,依旧无法做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