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不是拿出来的信,凭字迹来看,李照根本看不出是不是原主所写,但信里的一句一行的确像是原主的作风。
快意飒爽,横冲直撞。
柳娘在会理的落脚处是原主暗中安排的,客栈也是原主暗中搭线开成的,可她凭什么能断定自己在这段时间会来到会理县?
李照眼眸转沉,为什么她会料事如神?
还是说自己身边有她事先安排下的棋子,就算没有万俟雪这个意外,最终那枚棋子也会将自己引到会理县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都死了,还要持续不断地刷新着自己的存在感?
李照第一次对自己无法掌控的现状感到恼火,她胡乱地将信给揉得皱成了一团,随后将纸团丢到了一旁。
接着,她下巴微抬,神色十分不悦地看着方不是问道:“所以呢?发现你,然后要做什么?”
方不是看了一眼被李照丢到一旁的信,走过去捡了起来,他捏着纸团到一旁尚未熄灭的油灯旁点燃,看着那信燃烧殆尽后,说道:“然后,你希望我观察你,在确认即便是失去记忆,你也有着足够的能力解开谜团之后,再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李照蹙眉问道。
“我刚才所说的,皆是真相。”方不是答道。
说着,他又从怀里取了一封信出来,递给李照,补充道:“此外,你告诉我,在给出第一封信之后,便让我交给你第二封。”
李照没接,她低头看着那封信,目光在封口处审视了一会儿后,问道:“你看过了?”
方不是摇了摇头,说:“并没有看过。”
“说起来,一本灵虚剑法的残本你就愿意为我卖命,蜀山落魄成这样吗?”李照眸光一转,伸手接过那封信,走到一旁重新坐了下来。
她将毯子和剑搁在膝盖上,双手撑着拆了信,脸上的笑意却是紧接着就僵住了。
一整封信所用的文字……
是简体字。
“?”李照压着内心的惊讶,反复检查了一下上面的字。
的确是简体字。
所以即便方不是偷看,也只能靠猜的去猜测其中的意思,倒是有了一层保密的功效。想来,原主也是出于这个想法而写下来的。
只是这么一来,李照不免有些怀疑。
难不成原主也是穿越者?
“因为灵虚剑法的下半本,在李氏秘藏之中。”方不是据实以答,“只有帮助你找到李氏秘藏,拿到那另一半的灵虚剑法,蜀山剑派镇派天堑剑法才能重回往日辉煌。”
李照抬眸看他,问道:“天堑剑法和灵虚剑法本是一套?”
方不是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眼下我并没有什么找李氏秘藏的头绪,如果你要跟着我,怕是会把蜀山拖下水来。”李照说着,垂头开始看信。
见信好。
这是我第一次,用她教给我的文字来写信,但我并不知道此时阅读这一封信的你是否能看懂,因为我并不清楚在接受了九星结灯之法后,失去记忆的我,是否还能看懂这些字。
然而……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在写下这封信时,我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不日便会毒发,而我的房门外,还有埋伏着灰衣派来的杀手。
杀手虽然来自灰衣,但却是承接了何玉然所发出的任务。
在这种必死的局面下,我只能借何玉然的计划,用娘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引诱蜀山的方不是,使令其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
但整个计划中,我最害怕的不是我到底会不会死,而是之后的我是否能重拾自己的使命。好在,方不是是一个君子,他一定会将这封信保存好,如约交出去,而我相信,在看到信之后的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当年,为了能将尚在襁褓的我带离危险之中,铁龙骑牺牲了上百名铁龙卫,甚至还牺牲了两个掌事,数十名队长。他们用鲜血铺就了我的生之道路,而娘亲则负责屈辱迎合何玉然,将我以真充假,混在了他收集而来的孩子里。
十四年,为了保护我,娘亲承受了十四年的痛苦。
她为了能掩盖我背上的凤凰印,为了能压制我体内的捣练子,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找了叶涟漪,索要来了解连环。
此后,两种剧毒相生相克,在我的身体里形成了一种平衡,让我虽然痛苦,却依旧活了下来——混在一堆赝品之中,安全地活了下来。
但娘亲到底是漏算了何玉然的心思。
我满十四岁那一日,原本是娘亲与何玉然约定好送我离开的日子。
然而,在此之前,何玉然反悔了。
娘亲告诉我,他之所以反悔……是因为他在我的身上看到了李程颐的影子。
我太像李程颐了,像到何玉然无法直面我,无法直接下手杀我,哪怕是六年后发现我在调查他,他也做不到亲自出手,而是辗转驱使灰衣来杀我。
李程颐是何玉然此生唯一的阴影,他挣不脱,逃不掉,哪怕李程颐已经死了。
所以当时的何玉然将我丢了出去。
当然,我能苟活到十四岁,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在他心中,不过是他网罗的那些数不清的女婴中的一个,无足轻重,所以也无所谓生死。
后来我才知道,他手底下培育出来的的孩子都有着相似的脸,即便那些孩子并非李家血脉,但她们却是他手上最完美的,用来交易官位的礼物。
因为……
当年李家人仰马翻之时,何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