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一倒,李照就看到了原本被他们所遮挡着的一座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靠近青铜门,台子上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石像花。
石像花中心不断有淡青色的烟雾朝上喷涌出来,烟雾于半空中形成了一朵朵漂亮的蘑菇云,最后垂散落在了石台上。
没了尸群的遮挡,那淡青色的烟雾便是如此一点点朝李照这边在蔓延。
“先回去。”李照皱了皱眉,转身对薛怀说道。
等到他们一行人重新退到石屋里头的时候,李玉然正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李照,其意思不言而喻。
但偏偏李照是不个拿乔的。
她十分配合地蹲在李玉然面前,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李玉然吃了个瘪,不免有些郁气,但此时受制于人,还得老实答话:“蜃气莲。”
所谓蜃气莲,其实是李程颐当年玩剩下的一个机关,这机关一旦开启便会不停歇地运作下去,直至里头装着的毒粉吐干净。
是个一次性的东西。
李程颐做出来几个之后,觉得无甚大用,便废弃了。
“知道是毒粉,还不送柳俜出去,反而假惺惺地抱着他在这里面等死?”李照毫不客气地质问李玉然。
李玉然眼眸一横,瞪着李照怒道:“那里面已经死了七十三个铁龙骑戍卫!我不能回去,若是我回去了,却没能带回去东西,我便没有用了……”
“放心,你现在的象征性作用远大于实际作用。”李照略有些嘲讽地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了秦艽身边。
她这一句话说得李玉然眉心一突。
但等到李玉然想激回去时,李照已经走开了。
她是的确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李玉然如此想道。
龚子怡抱着李端站在石门边上,说道:“蜃气莲应该早就被毁了才是。”
“手稿里的确没有提到这扇门门外有蜃气莲的存在,所以我的人才会遭了殃。”李玉然斜了龚子怡一眼,目光落在了他怀里被他护得好好的李端身上,不免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
“也就是说是后来被放进来的。”李照凑在秦艽身边看他解毒,看了一会儿后,搭话道:“左宁,这毒如何?是否棘手?”
秦艽摇了摇头,说道:“毒性并不大,但很是麻烦。”
“怎么说?”李照挑眉问道。
“中毒之后,内府郁顿,经脉凝滞,虽不至于丧命,但一时半会儿想要醒来是不可能的,就算醒来,也是半点内功也运不得。”秦艽答道。
李端从龚子怡的袖袍中钻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便由着外面那个蜃气莲继续吐毒?迟早那些毒会传到这儿来的。”
她一出来,视线和李玉然一对,眉头便皱了起来。
眼下李玉然的脸上布满了纹路,倒是没叫李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略显碍眼地移开了视线。
“既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不如我去砍了它。”薛怀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出了个馊主意。
李照双手按在膝盖上,好笑地仰头看着他说道:“万一砍了它,毒粉反倒是扑腾得更快了呢?没必要,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个万事通嘛,让她想想办法便是了。”
万事通自然指的就是李玉然了。
李玉然和李端两个人对李程颐的东西的了解要远高于李照,而在开门这一点上,三人是存在共识的,所以她也不怕这两个人糊弄她。
“你什么意思?”李玉然凝眸看着李照,问道。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李照偏头看她,反问道。
李玉然的性格如何,李照并不了解,但她比较了解柳俜和柳越。
这两兄弟是互补的性子,而木芳生绝对不可能放任率直莽撞的柳俜在柳越受伤的情况下,独自带着李玉然这么一个重要人物随意游荡。
所以除了暗处保护她的铁龙骑护卫以外,一定还有着什么安排。
而且,在面对着明知道有人跟踪自己,自己却死了这么多护卫,身边唯一的帮手还中毒昏迷的局面下,李玉然却没有选择逃命,而是在这里待着……
这一点太过反常。
两人的视线无言相对了好一会儿后。
李玉然这才敛眸妥协,说道:“是,我的确已经让人出去准备毁掉蜃气莲的东西了。”
“谁?”李照问道。
“我。”
声音来自石门外的甬道。
随后,冲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是你!”
一旁丁酉海的怒意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着,他直接展臂一握自己身侧的宽刀,点地跃起。若不是李照眼疾手快地过去摁住他,怕是下一瞬间他就要挥刀弹射出去了。
那厢,龚子怡耳尖微动,同样说了句:“是你。”
出来的这人长发垂散在身侧,青黑色的发丝中有两捋白发分垂两鬓处,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束带。
这人五官生得十分凌厉,眉入鬓角,唇薄如线,眼中却是带着一抹想当温和的笑意。
他拂了拂袍子,走进石屋,目光在屋内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接了句:“是我。”说完,他转眸看了一眼李照,目光左移,落在了李玉然的身上,一副无言胜有声的神态。
“覃掌事救我。”李玉然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她一喊,李照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亥字掌事,覃青松。
覃青松是曾和丁酉海齐名的凶徒,比丁酉海的狂刀更让人们畏惧的,是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