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城子舍了自己的小红马,坐进了李照的六lún_dà马车里。
丁酉海亲自泡的茶。
江城子吞了吞口水,双手捧着茶杯往远离丁酉海的那个方向挪了几步,说道:“该说的我昨晚其实已经说过了,没说的,你都猜得差不对了。”
李照哦了一声,眉头微调,问道:“殷州城底下是什么?”
问得好!
喝了一口茶,险些卡住的江城子抬手顺了顺自己胸口,面红耳赤地说道:“前些日子,成州的那扇门也开了,因着里面没有平山剑派的镇派心法,所以我们才不得不买了消息,到殷州城来碰碰运气。”
得,又是一个李程颐受害者。
李照抬手摸了摸鼻尖,带着那么一丝微末的心虚问道:“你家镇派心法也在李氏秘藏里?”
这一句话突出个也。
而聪明的江城子也读出了其中的深意,遂摇了摇头,十分老实地说道:“说不好,当年出事时师父还小,只知道各大宗门都有东西赌输了给李程颐,如今他死了二十年了,也是到了那赌约作废的时候。”
原来如此!
“讲讲那个故事?”李照有些感兴趣地坐直了身子。
这是一个经由江城子师父云徽子口述给他,而他又口述给李照的故事。
说的是开元年间,于武林内外叱咤风云的李程颐。
彼时李程颐风光无限,身后拥趸无数,他所到之处排场极大,各大宗门,各州府官,无不对其点头哈腰,极尽奉承。
当时,即便是一州刺史,对李程颐都是扫榻相待,奉为上宾。
也有不爱财不逐利的——
如蜀山掌门林雨秋。
然而李程颐却最是会把控人心。
你爱财,他便奉上金银;你痴迷武道,他就以神兵秘笈为诱;你若是这也不爱那也不爱,他便会钻研你的生活,从你生活之处入手。
这些宗门只有在真正栽过跟头之后,才能明白李程颐这尊财神的皮下,其实是开了刃的修罗。
也正是因为掐准了人心,李程颐才得以在短短两年之内,用非常可笑的赌约搜刮尽了各大宗门的私藏。
能从他那个赌约中赢得人也有,但那只是极少数。诸如蜀山、剑阁之流,都因为无法抵挡住诱惑而栽了跟头。而这些宗门到李程颐死,都没能探得自家镇派到底被藏去了何方。
话题拉回眼下,李照了然地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说:“所以你们在殷州城找了十几天,却没找到那底下青铜门的入口,于是只能守株待兔,期待抓住个冒头的,是吧?”
江城子嗯了一声,面上又是一红,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们入城的时候不对,动静又极大,我误会你们就是那伙人,这才一路跟踪你们到了客栈。”
谁知,人没抓着,还打草惊蛇了。
想到此处,江城子一拍大腿,两眼冒光地对李照说道:“你是怎么猜到他们会偃旗歇鼓的?早上我见那些女子的家人在府衙门前痛哭,还真是有些意外。”
越想,他就越对李照佩服。
他本来以为那群偷偷摸摸凿洞的人就算看到他们和李照几人打斗,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反应,毕竟还是开门重要。
却不料,这些人胆子小到这里地步了。
“财宝是死的。”李照伸手搭在桌上,指尖敲了敲桌面,“他们一连十几日在底下忙活,一点多余的动静都不敢折腾出来,即便是不得不有动静,也拼了命地往神神鬼鬼上扯,这是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若是害怕,就不该弄出这点古古怪怪的动静不是?常人一听,便知道这儿有猫腻。”江城子喝了一口茶,神情已经放松些了。
他尽量把身边的丁酉海当作不存在。
但丁酉海却适时地提壶给他续杯,提醒他身边还有尊杀神。
“你们平山剑派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然是不会被些许传闻给吓到,而他们捣鼓出这些传闻也不是为了拦你们这种人的。”李照双手交错,朝后一靠,翘着二郎腿继续说道:“这群人一定是本身实力不够强,才会迂回设计,令城中人心惶惶,这样便可以挡住一部分胆子和实力都不够强的人。”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些胆子大武功高的人,从来都不在这群人的阻拦范围里,他们知道拦不住,也吓不跑。
那怎么办呢?
他们在暗,那些来殷州城的人在明。
所以他们只需要于暗中观察,一旦发现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便立刻收手,停止一切活动。
如此一来,线索便会被切断。
毕竟那扇门永远在那儿,只要秘密不走漏,那么其他人怎么找都不会找到。
江城子听完,眼睛更亮了。
他十分直白地夸赞道:“你好聪明!”
一旁的丁酉海闻言,如同自己被夸奖了一般,露出了一股自得的微笑。
李照一脸淡定地抖了几下腿,谦虚道:“你们看不穿是因为你们身在局中。”
平山剑派着急,便以己度人,觉得人人都该着急。
而李照不在乎,自然也就能摆脱主观视角去猜测,这样一来,所猜就更贴近那群胆小如鼠的人的心思了。
“那我师兄他们留在殷州,岂不是还是回一无所获?”江城子蹙眉问道。
“也许吧。”李照换了个姿势,伸手把书拿到怀里来翻到书签页,信口猜道:“说不定过几天那些人就重新开工了,虽然不着急,但也不能一直耗着不是?”
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