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绝对还会来!
同昌往西百里是沙漠,往北百里是戈壁滩,若英吉利亚人要从陇右道开进端朝腹地,那么同昌这个点就非占不可,通铁路,修无线电亦是这个道理。
胡亚与亢龙一对眼色,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后怕。
“两位,我仍然可以给你们选择的余地。”李照双手撩着袍子,翘起二郎腿说:“你们可以和其他百姓一样,迁去剑南道其他安全的地方,安置费我能出……”
“不。”
“不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尽管后怕,尽管惶恐,但无论是胡亚还是亢龙,都不想在畏畏缩缩地就此捱过余生了。
“我们愿意为主子您坚守在同昌城,城在,我等在,城破,我等绝不苟活!”亢龙梗着脖子高声说道。
李照听得弯眸一笑,连忙说道:“那倒应该不至于落到那般地步,不过能有这份意志,对于你们将来,也的确是有些帮助的。”
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苦。
“对了,她在哪儿?我得去看看她。”李照说完起身,掸了掸袍子问亢龙。
亢龙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问的是那位女恩人,连忙起身过去,说:“在地窖里头,我和老胡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位恩人伤势还没好全,所以就没敢通知她,至今还瞒着她的。”
说到这个,亢龙老脸一红。
本该是他们守好恩人的,岂料这手忙脚乱地叫歹人钻了空子,虽然是有惊无险,叫恩人自己亲手收拾了,但到底还是让亢龙觉得十分羞愧。
“带我去看看她吧,我得谢谢你们救了她,否则……”李照蹙眉住了嘴。
否则她会更加自责。
这个世界上因她而起的苦难太多太多了,虽然不差松无恙这一个,可松无恙到底是她亲手领进这场漩涡中来的,再被她牵连至死,她怕是做梦都会难安了。
亢龙不知道李照心里在想什么,他想着主子这么关系恩人,想必是希望了解恩人受伤被救之始末的,于是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松无恙当时的情况,又提到了当时把小徐大夫请过来时,他那一脸震惊的模样。
“天,受了这伤她是怎么还活着的?”
他学着小徐大夫的神情与语气,瞪着眼睛说道。
李照听得心酸不已,垂在袖笼中的手不自觉就攥紧了,指甲狠狠地扣进了皮肉之中。
地窖路长,一开门,便散发着一股血腥味,上一个死在地窖里的歹人虽然已经被亢龙清理了,但这血腥味却是一时半会儿散不掉了。
“谁来了?亢龙吗?”小房间里研磨药粉的徐闻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忙一边问着,一边端着捣药杵和罐子跑了出来。
“是我。”亢龙怕他担心,赶紧先应了一声。
徐闻出来,看到亢龙之后,目光后移,落在了李照身上。他愣了一下,望着李照道:“这位是——”
“这位是带人过来救我们的贵人,托贵人的福,城中总算是安全了。”亢龙不知道该不该说李照的身份,便用贵人代称,且以眼神示意徐闻不要再多问了。
李照站在台阶上,朝徐闻深深一礼,说道:“谢谢徐大夫救我妹妹一命。”
“你妹妹?!”徐闻大吃一惊。
快走到底下的亢龙也是十分惊讶,脚下慌得一个趔趄,与徐闻摔在了一起。
“姑且……算是我的妹妹吧。”李照点了点头,拂袖连跨几层台阶将亢龙与徐闻扶起来,说:“徐大夫当得是妙手回春,就是不知……可有想过去救更多的人?”
这是个好问题。
徐闻单手抱紧了罐子和捣药杵,另一只手拍了拍屁股后的灰尘,说:“您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我觉得我留在同昌城里,也救了很多人。”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误会了李照的意思,以为她是在瞧不起自己窝在小地方行医。
亢龙的靴子碰了碰徐闻的鞋,让他别说这种话,但徐闻是个有小脾气的犟大夫,亢龙越是不要他说,他就越要说。于是,在李照还没回话之前,他又继续说道:“正是您瞧不上的这小地方,才有一个鄙人,以区区陋术,救了您的妹妹不是?”
凡是看不上徐闻在偏远边塞行医的人,都会招致徐闻的一通臭骂。要不是看在面前这姑娘救了满城人性命,徐闻此刻就已经丢了读书人的风度,对着姑娘家口出诳语了。
“徐大夫误会了。”李照好脾气地笑了笑,说:“城中百姓不日就会搬迁,我的意思是,徐大夫可愿意留下来?”
秦艽是不可能常驻同昌的,清风谷大部分内门弟子都已经被派到了各地去做老师,剩下的几个虽然可以独当一面,但总归还是见的世面少了,令李照多少有些不放心。
而刚才从院子里到地窖的这一段距离,亢龙已经跟她说过了徐闻如何厉害。
既然厉害,那李照自然是生了挽留之意。
“啊……”徐闻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这红晕一路扩散到耳朵,叫他生出想钻入地缝之中的窘迫来。会错意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指着人家唾弃了一番,真真是令人羞愧不已。
亢龙嗐了一声,拉着徐闻将李照往里面请,说:“小徐大夫医者仁心,与同昌城百姓素有因缘,一时半会儿叫他舍了留在同昌,怕是要容他好些考虑考虑。我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