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百里倾云沉默不语,冷少情倒也不以为意,手中玉笛一横,微笑着说道:“少情新近学了一首曲子,反正闲来无事,王妃又精通音律,便请王妃为少情点评一番如何?”
百里倾云目光一凝,突兀地问道:“安阳王不嫌妾身貌丑?”
“少情若嫌,便不会有心结交。”冷少情神情不变,目光如兰,“何况相貌美丑不过一副皮囊,少情只看得见王妃的蕙质兰心。”
百里倾云微微一笑,极美的笑容冲淡了脸上的丑陋:“安阳王不嫌妾身粗鄙,妾身洗耳恭听。”
冷少情微笑点头,不再多言,玉笛轻轻放到唇边试了试音,一连串清幽婉转的笛声便从他线条柔美的唇边飘了出来。
伴随着悠扬的笛声,百里倾云面前似乎出现了一片花香四溢的草地,一条清澈的小溪徜徉其间,草地上阳光点点,微风徐徐,几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双双对对的鸳鸯在溪水中亲热嬉戏……真是令人如痴如醉。不过曲子虽悠扬,却多了一丝淡淡的寂寞之意,显然是知音难觅,佳偶难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回头看看百里倾云清亮的眸子,冷少情含笑问道:“王妃有何见教?”
百里倾云忍不住笑出了声,率性地说道:“鸳鸯双栖蝶双飞——安阳王这曲子是学自何人之手?此人虽心怀天地,壮志满胸,但想必正忧伤于身边缺少个可心的人儿陪伴吧?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倘若无人分享,就算拥有整个天下又如何?”
冷少情一怔,面上的邪魅之色陡然消失。紧盯着百里倾云丑陋的脸,他的眸子里非但没有半分厌恶鄙夷,反而充满了淡淡的赞赏和渴求——无关龌龊或者其它,仅仅是对于知音的渴求,他倒是不曾想到,百里倾云竟然会是他寻觅了良久的知音!
觉察到冷少情目光有异,百里倾云有些赧然:“妾身失态,请安阳王恕罪,这曲子……”
“这曲子并非学自他人,而是少情所作。”邪魅的笑意重新浮上冷少情的唇角,勾魂夺魄,“原本少情还以为已将求偶之意隐藏得够深了呢,想不到还是轻易被王妃听了出来,少情惭愧。”
这……
百里倾云登时有些尴尬,若不是脸上的肌肤本就黑麻麻的,只怕早就红得通透了!不安地拂了拂衣袖,她几乎忍不住夺路而逃:“安阳王恕罪,妾身信口乱说,得罪之处还请……”
冷少情轻笑出声,笑声中却并无责怪之意,相反显得十分愉快:“王妃听得懂少情的笛声,少情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得罪之说?少情……”
“少情!久等了!”冷少情的话还未说完,宇文潇已经快步而来,鼻尖额头居然有着薄薄的汗珠,“我……公主?你怎么会在此处?”
百里倾云得救一般站起身,匆匆施了一礼:“妾身本想到此散散步,却不知安阳王在此,王爷又有事离开,因此与安阳王交谈了几句。妾身告退。”
转身匆匆而去,百里倾云心下更是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口无遮拦。明明与冷少情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还陌生得很,怎就鬼使神差地跟他说了那么亲近的话?
眼见百里倾云已经走远,冷少情却还像上次一样盯着她的背影瞧个不停,宇文潇心中顿觉不是滋味。拒绝承认那种感觉是“吃醋”,他哼了一声说道:“少情,你几次三番盯着百里倾云看个不停,究竟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品味真的独特到了令人不解的地步,放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要,偏对一个丑女感兴趣?”
“吃醋?”冷少情邪邪地笑着,两个字就戳穿了宇文潇刻意伪装的不在乎:想在我面前装?你还嫩了点儿。
“吃醋?”被人说中心事,宇文潇无比尴尬,唯有借着不停的冷笑来掩饰,“我会为她吃醋?笑话!我只是担心你鬼迷心窍,到时候……”
“多谢挂念,不过你放心,向来只有我迷旁人的份儿,旁人迷惑不了我。”冷少情哈哈大笑,愉快得不得了,“话又说回来,这百里倾云容貌虽丑,才气却是极高,居然听得懂我的笛声,着实让我想不到。”
“才气高又如何?她是皇上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可改变!”宇文潇冷冷地说着,冷淡的语气很好地掩盖了原本的醋意,总算令他不再那么狼狈,“不过少情,之前我几次三番差人请你过府一叙,就差三跪九叩了,你却百般推脱。怎么如今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你该不会真的是为了某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