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狱城,六剑宗临时租用的府苑当中,气氛略微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自剑无痕被抬走之后,便由灰袍老者落座在了主位,推杯换盏间,竟似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没有半点的拘谨。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群人皆是各怀鬼胎,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将桌子掀翻,大打出手。
“此次道藏之行,不知你师父可曾有跟来?”
灰袍老者的声音不大,眸中泛着异样的光彩,这也是他目前来说最想知道的一件事情。
当初第一次道藏开启,天下间的大能皆是齐聚无为山,却生生被邋遢道士一人逼退,这其内虽有着无为山那尊不世神祇的原因所在,更多就是这所谓‘天下第一老流氓’本身的威慑力。
毕竟此人从不按常理出牌,若是能当场打杀了那还好,但如果被其给跑了,那对于整个宗门来说,都属于是一场灭顶之灾。
小混子听罢,悄然与周边数人互视了一眼,装出了一副极为老实的模样,极为不安且忐忑的说道“不敢欺瞒前辈,当日界门开启,我家师父便命我先来此地,自己却并未跟来,说是为了取回山门当面遗失的天宝。”
此言半真半假,结合了初见林梦晗等人的情报,纵是面前这灰袍老者,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任何的刺来,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毕竟这小混子的名声,在这场无为山的大比中,也算得上是极为耀眼,连带素来精明的赌文济门下首徒‘赌运昌’都被其给坑害了数次,折损了数千万枚灵晶。
又更别谈,他自家的徒弟,也被其给整到了臭不可闻的地步。
“估计纵是赶来,也起码还要数日之久。”
见对方的这副表情,小混子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即趁热打铁,再次补上了一刀。
“我等终是年幼,又没有宗门庇护,在此异地城中,还望前辈多多照料。”
说罢,举起手中杯盏,遥遥敬向对方,表情恭谨至极,像极了在外漂泊,无依无靠的苦命小娃。
而小十方等人跟随了小混子如此之久,哪里会不知道他这是又在挖坑,等着这老头子往里跳。
当即也不啰嗦,立刻配合的装出了一副极为凄凉孤苦的模样,甚至胖丫还微微转过了脸,轻声抽泣了起来。
这一场面,顿时让小混子内心高高对这群戏精们,高举起了大拇哥。
‘这果然是没有白带啊!’
也就在他的内心暗暗赞扬之际,那灰袍老者紧蹙的眉头稍稍松下了不少,内心稍定,觉得这小混子说的也是,这群人哪怕是再如何聪慧,终究不过是几个小娃娃而已,又如何有那般如海深的城府。
更且不论自己活了这无数个年头,又岂会还斗不过这三两幼童?
一念至此,当下内心大定,面上含着的笑意更盛上了三分,端起了酒杯,大笑道“些许小事而已,算不得什么,且安心便是。”
说罢,一饮而尽......
酒才刚喝上半口,他整个人却骤然僵住了,却是看向了护卫在后,不肯落座的满徒,脑中这才幡然醒悟。
‘自己这是差点上了个大当啊!’
那老流氓若是不在,这修为不在自己之下的护卫又是从何处而来的?
那老流氓若是不在,这群不知死活的小娃娃,又是哪来的胆子,敢在这危机四伏的长街上闲逛?
那老流氓若是不在,就是再借上他们几个狗胆,又如何赶来这有着大仇的六剑宗府苑挑衅?
这是不知道有人要活捉,或是斩杀掉他们吗?
上当了!
差点上了个大当啊!
这一切肯定都是为了坑害他们,好借题发挥,将整个六剑宗给彻底踢出这一场瓜分道藏的盛宴。
这就更别谈,最终对方还有可能杀上自己的山门去,到时候理亏且势弱的宗门,岂不是连带地皮都会给这老流氓给扒了?
这不就是那老流氓的惯用伎俩吗?
想着,念着,不知不觉中,这灰袍老者的额间爬满了冷汗,内心暗自庆幸,更是开始慢慢鄙夷起了这小混子的拙劣演技。
‘果真是那老流氓的真传弟子,也就是遇上了老夫,不然若是换做他人,恐怕还真就着了你们的道了。’
‘独自’想通了前因后果的灰袍老者,不由得长笑出声,道“师侄啊,莫要担忧,虽然我六剑宗初来乍到,不过此行共有三名大能,若有人敢于欺辱你,我六剑宗第一个不答应!”
既然对方想要踢六剑宗出门,他干脆也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对其示好。
若是最终自己能为这小混子抵挡下几次杀劫,那个老流氓还有什么借口,对他们使绊子?
‘好一个神目族,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这灰袍老者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神目族与那无为山老流氓一起主导的一场戏罢了。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起瓜分道藏,扫除一些不该存在的势力。
但这老头的反应,却让一旁的小混子给彻底整蒙了,他又哪里搞得明白,这老头这么会‘无中生有’,内心竟然又同时会有这么多的戏。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两伙人,再次开始极为热络的展开了这一场饭局。
而在六剑宗门之外,符极已经聚拢了大约五百人,这皆是他们儒家的亲信,而谭万所交付的三百人,更是早就在指定的位置设下了埋伏。
符极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手中来回捏动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