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单紫英倒是与母亲相依为命,但单紫英生活并不好,端木静离开后,朱友善离家远行在外,扬言筹集兵马预谋复国。幼年的单紫英只好随母亲一道颠沛流离,由于乱世到处杀人驱人,母女二人生活艰难,吃尽苦楚。
这个女人随后死去,单紫英成了孤儿,被一个酒鬼剑客收养,但不幸的是多年后重遇自己父亲,本是满怀希望,却被父亲吸去功力。
但她们的母亲说过一句话:不能背叛他,他即使再无人性,也是你们的父亲,他老了,脾气就会有所收敛,你们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别人笑话我们家嗜好自相残杀,这不是我们的家风,你们要洗尽耻辱。
端木静和单紫英都没有忘记母亲的嘱托,她们时刻牢记着为家族效力。
但结果又如何呢?
单紫英亲手毁掉了挚爱,而端木静爱不能爱,孤注一掷之后,只能选择放弃。再次回头看过燕千云夫妇一眼,他们仍是那般模样,端木静不禁低首自嘲,盛起酒水连饮下肚。
一干人陪坐在旁,她心情不但难以恢复,甚至不复先前,面对向睐恭维的笑意,她黛眉深锁,独自啐酒,始终也无法静下心神,不住地回想曾经柳枫刺自己那一剑。
想着那一剑的无情,想着他的冷漠目光;想起自己的悲哀,被父亲抛弃,可她这一生却偏偏挚爱这样的人,希望得到他们的宽宏。
但这二者俱无法获得,那便索性将心收回在父亲身边,获取他的慈爱。
深想着,突然想起自己幼时在山上奔逃,猛闻自己的嘶声吼叫,又闻叱一声,柳枫手中剑无情地刺入自己体内。二者交融,鲜血随之涌出。
她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低首看去,只见自己端杯的手一抖,一时失神,酒水立刻在手心倾洒,以致她整个手面湿滑一片。
那向睐本就一直远远打量着她,见此情形,急从席间起身,目带关切道:“大公主,是不是不舒服?”
端木静未抬头,只摆手将他话头止住,示意无碍,向睐只得坐下,但神情无法沉迷歌舞,总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燕千崇端坐在旁,虽是若无其事之态,却紧皱双眉,暗暗看着端木静。
简文始终喝闷酒,此刻已有些醉意,举起酒坛朝嘴里灌起来,燕千崇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过一片狐疑,却没出言质疑。
就在这个时候,端木静突然情绪失控,意识到难以遏制,她霍的起身,朝众人扔下一句话道:“对不起,失陪了!”抓剑狂奔出厅。
燕千崇随她起身,看着她如此神情,原地怔住,忽然也走了出去。
外面红日西坠,端木静一路奔出四方镇,纵快马奔至近临的石桥镇,在她出四方镇那片树林时,天绍志仍与钟妙引那般伫立着,端木静与他们素不相识,也未招呼,径自扬长而去。
石桥镇的飞凤客栈是她与柳枫初次相识的地方,当时面对柳枫,她为何那般直言呢?或许她早已看清了这个无果的结局,故想一吐为快,不愿留下遗憾吧?她如是想着。
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昔日这镇上人来影往,人人欢然,甚是热闹,如今皇上派兵分散驻守于石桥镇各村,与柳枫夹淮而峙,使得柳枫无法擅自越过淮河直闯入境。
现而今,各处角落可见士兵走动,端木静下马将坐骑交给一名守兵,自顾自举步走入飞凤客栈。
店里零星坐着几名士兵饮酒,光景已不复从前,端木静看了一看,又退步出来,向镇外一处湖泊狂奔。
湖泊位于山丘,四周绿树成荫,树茂屹然,湖畔杨柳堆烟,枝垂如须,多半柳枝卧于水中。
此时夕阳远照,斜洒在水面,映出金灿波光。
端木静奔至湖边,忽然解下满头青丝的束缚。那燕千崇随后寻来,就见她整头青丝在首一甩,整个头扎入水中。似是发泄情绪,片余,她大力吸口气,从水里出来。这时,头发全是湿漉,她将湿发凭空甩了一甩,掸去水渍,归至一侧后,一手将湿发悉数攥在手中,另一手手指慢慢沿发间细捋。
似沉浸往事,望着湖中的自己怔怔发愣。
这一幕正好被燕千崇看在眼中,竟一怔,呆愣忘我,也许这一刻他真被端木静恬静的神态所怔摄,也许他本就是一个不安天命的人,自然窥视端木静有些时日。何况端木静无论家世,还是样貌,俱不输于人,又身为自己的静师妹,燕千崇认为自己责无旁贷。
他正望着端木静失神,却猛听得一声厉啸,只见端木静望了水面一眼,神情失控,似乎又有发狂的征兆。
燕千崇走上前几步,她仍是疯狂挥剑,一阵乱挥乱砍,剑尖稍是沾上水面,便泛起层层水花,四处激溅。
端木静更将湖畔的柳条砍了个稀巴烂。
燕千崇立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见她回身瞪视自己举剑,反而不退反迎,与她双剑交击,竟然很兴奋。
过招数个回合,任由端木静在他手臂划出一道血痕,一顿发泄,端木静坐倒在地,湿漉的头发黏贴上裙衣,使她的面容呈现一份白皙,因适才饮酒,脸颊又隐然泛有酒晕。
燕千崇走过去将她的手握住,低唤道:“静儿,好些了么?”
端木静不言。
他又将端木静拥在怀中,见端木静毫无拒意,胆子又大了几分,遂蓄势将端木静推倒在地,一阵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