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千年后,他放出话来要仙界将自己交出,还是千年后他提出这样的一个条件,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尝尝所有人都抛弃自己的滋味儿。
可以想见,一旦自己变成了栾心逸,原本那些爱着自己、护着自己的人,一夕之间都会变成自己的仇敌,他们会憎恶自己、恼恨自己,包括……项云瑾在内。
这一晚,蓬枭和风清漪一起来到刑部的大牢。而栾心逸一直没睡,她看似平静,却满心激动地等待着这一刻。
虽然从未见过跟风清漪站在一切的这个人,可是她却一下子就明白了,帮自己的那个人就是他。
“清漪上仙,你眼下还可以反悔。”蓬枭故意道。
风清漪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不会反悔的,但也请你记住你的承诺。”
“放心,我也就图个开心罢了,能看着清漪上仙受苦,可是我平生最大的乐事。”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蓬枭他这高深的道行,而是他完全不怕死,根本就没有弱点,他所有的一切态度都是为了好玩儿,为了开心,他一旦疯狂起来,可以什么都不顾,可是风清漪却不同,她要顾着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只能被蓬枭牵着鼻子走,这次的赌她是不得不应下,毫无其他办法。
蓬枭动手将栾心逸的三魂七魄抽离出肉身,转而对身旁的风清漪道:“清漪上仙请吧。”
“记住你的承诺。”丢下这么一句话,风清漪拈诀进入栾心逸的体内。
再一睁眼时,风清漪已经变成了栾心逸,而栾心逸则成了风清漪。
蓬枭丢下风清漪在牢房,迳自带了栾心逸回睿王府。
风清漪如今已是肉胎凡身,而且栾心逸的这副身子十分不顶用。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关了这几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身子便开始抗议了,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风清漪也是万万没料到,自己身为一个上仙,竟然还会两次被关进牢房。
她嫌弃地看了看床上搁着的一方薄被,幸好眼下天气暖和,不然又要被冻一回了。
风清漪索性靠在墙角坐到天亮,一直挨到了吃饭的时辰。
这里是女牢,照规矩,每天到了吃早饭的时辰,都会有一位女狱头过来挨个给女囚犯们分发饭菜,大多时候是一碗米饭或者是一个馒头,再配上一碟青菜和清粥。逢年过节的时候,会丰盛一些,但至多也就是熬的粥浓稠一些,或者在青菜里加上两块油腻腻的肥肉。
但这里毕竟是监牢,可没有挑拣的余地。
原本这栾心逸是可以有些优待的,毕竟她是宫中静太妃的亲侄女,静太妃又跟太后交好,栾家也是家大业大,偷偷地给狱头一些好处,托她们暗中照顾一些栾心逸也是可以的。
然而,谁让栾心逸得罪的是当朝摄政王呢?这一下,就算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人敢给她优待,这要是被发现了,丢了差事事小,丢了脑袋事大。
所以栾家那边找门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应承,唯恐项云瑾把怒火烧到他们的身上来。
尽管栾家那边心疼栾心逸心疼得要死,可栾心逸还是得跟其他犯人一样,吃什么盖什么都是监牢里统一的,半点优待也没有。
当狱头把看起来就毫无食欲甚至有些反胃的饭菜放进来的时候,早已等在那里的风清漪朝她笑了笑,甜甜地开口道:“姐姐,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也好久没人陪我说话了,你一段儿解解闷儿吧。”
狱头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刑部大牢做狱头已经好多年了,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眼下却有些奇怪地瞧着风清漪,这栾家小姐这突然的事发什么疯?自打她住进来开始,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除了叫嚣着想见家里人,就从来没有跟自己搭过话,今天这是吃错药了?
不对,在这里药她都没得吃,更上哪里吃错去?
趁着狱头愣怔的功夫,风清漪已经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说是从前有个年轻公子啊,家境不错,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可偏偏有个爱夜游的毛病,一天夜里,他不知怎么地走到一处荒山,你猜他在荒山里看到什么了?”
狱头心中虽好奇,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事什么关子,也不吭声,默默地转身走了。
但心里到底是痒痒。身为一个狱头,其实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家里又有五个孩子,老大老二是都已经娶妻了,可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不过十岁,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家里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去听人说书啊。
况且,她们这些狱头整天都呆在监牢里,看着这些犯人无趣极了。乍一听风清漪开了这个头,她还是很好奇的。
将整个女牢转了一圈儿,饭菜都发放完之后,那女狱头又不由得转回到风清漪这边。
风清漪忙接着道:“你说怎么的,那位年轻公子竟是看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蹲在地上画圈儿,这年轻公子就奇怪啊,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子不呆在这里,跑到荒山画什么圈儿啊,他就上前询问啊……”
那狱头也不吭声,就默默地蹲在那里继续听着,风清漪说得也是兴致勃勃,两个人隔着铁栅栏,一个蹲在牢内,一个蹲在牢外,若此时有人过来看到定会觉得眼前这画面诡异得很。
自打风清漪重新搬回到清漪阁住之后,她每日都会跟项云瑾一直吃早饭,今日也不例外。
虽然是风清漪的身子,但里面呆着的却是栾心逸的魂魄,这几个月来她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