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苦笑:“你应该知道我的顾虑。”
萧镜水多聪明一个人呐,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顾忌什么?
鬼月君冷笑:“你的顾虑关我什么事?”
冥王叹息:“理是这个理,但是你也总得要顾忌些。”
鬼月君晃了晃手腕上的玄晶锁链,冷声道:“我在冥界是这幅鬼样子,又修太上忘情道,这还不够顾忌吗?!”
冥王无奈扶额,萧镜水胡搅蛮缠起来,简直是油盐不进。
“这是两回事。”
冥王虚弱地辩解道,很显然,他知道鬼月君是听不下去的。
“冥王,你该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鬼月君缓缓开口,声音微凉,“我们迟早要分道扬镳。”
这若是换作一般人之间的交谈,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断交之言。
但是用于鬼月君与冥王之间,却无异于宣告一场对峙的到来。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对峙,而是人与天道的对峙。
人想对抗天道,无异于蜉蝣撼树,但是眼前这只蜉蝣,却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半晌,冥王嗓音干涩道:“我知。但,我们都在一片天底下。”
他希望萧镜水能认清事实,她只是一个人,就算是心中再不甘,亦或者是有再厉害的本事,但在这片天底下,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少安分些。
鬼月君听出了言外之意,却低声笑了,并无分毫惧意。
冥王和阎君被鬼月君笑得一头雾水,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鬼月君轻声道:
“不是的。”
“什么?!”
鬼月君声音有些小,以至于冥王和阎君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鬼月君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跟你们并不在同一片天底下。”
冥王脸色难看了起来,萧镜水是拒绝臣服在天道之下吗?
这也太狂妄了吧?!
阎君似乎被鬼月君胆大妄为的发言给惊呆了,神色凝滞,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我本就不是此方世界的人,你们的主子,不是我的主子;你们的追求,不是我的追求;你们的责任,不是我的责任;你们的恩怨,不是我的恩怨。”
在落针可闻的环境里,鬼月君清冷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入冥王和阎君耳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外如是。
他们眼下因为某些纠葛暂时捆绑在一起,分道扬镳,甚至是反目成仇,不过是早晚的事。
冥王提醒鬼月君:“但,你如今在此方世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鬼月君对冥王的告诫嗤之以鼻,微微扬起下巴,甚是傲慢道:“正因如此,是天道负我。作为债主,讨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再正常不过。”
此方天道没有过问她的意愿,就将她带到这方世界来,乱她轮回,阻她生死,这里面的债可欠得大了去了。
作为债主,她有什么好退让的?
看着眼前狂傲至极的鬼月君,冥王和阎君不约而同地得出一个结论:萧镜水真乃狂人也。
冥王神色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狂妄却又理智淡漠到极致的人了。
上一次见的,似乎还是很久之前的神渊。
唔……不对,神渊并不是人。
想到神渊,冥王恍然间惊觉,萧镜水与神渊,还真是……有些相似啊。
他们的心性,真的是极为相近,一样的凉薄冷情,一样的步步为营。
不同的是,神渊有天君给他挡在前面,不需要他表现得多么的桀骜任性。但想来,那样一位特立独行的神,性格不会平顺到哪里去。
这般细想下来,这一人一神之间的相似度,竟是高到离谱。
若非冥王知道萧镜水的来历,他都要怀疑萧镜水与神渊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萧镜水与神渊并无关系,冥王也不见得放松多少。
当年神渊直接改变了六界的格局,如今又出现一个与神渊及其相似,且对天道颇有不满的萧镜水,以后只怕是也有得闹。
最是讨厌麻烦的冥王对此很是头疼。
但他说服不了鬼月君。
这么多年的相处,已经充分让他认识到萧镜水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
冥王无法说服鬼月君,却也不能应下她的提议。
虽然事实诚然如她所说,他们迟早得分道扬镳。但若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们无疑是要为此承担后果的,毕竟天道有嘱托他们照看好萧镜水。
照看照看,照顾和看管。萧镜水要与天争,无疑会被算作是他们看管不力。
萧镜水早早做好了准备,能舍得一身剐,但他们却还得继续为天道做事,若是以此受罚,可真真儿是憋屈死了。
阎君没有想那么多,但他也是被鬼月君的傲慢惊到了,忍不住道:“虽然来此非你本意,但是你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鬼月君反问,“无尽的财富,尊崇的地位,还是,大道长生?”
阎君点头:“都有。这些可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鬼月君讽刺笑了:“这的确是旁人求而不得的好东西,但前两者,我早就得到过了。至于后者,我从未求过,也从不想要。”
财富和地位,她上辈子就有了。至于大道长生?不过是无边的孤寒寂寞,她要它作甚?
天道给了她一堆没用的珍宝,与给了她一堆垃圾无异。
闹翻,是迟早的事。
虽然鬼月君知道,这条讨债的路可能会让她赔上性命,但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