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愈来愈近的渔村,渔船似乎即将靠岸,颜娧心头一惊,凝起黛眉,着急地忍着疼痛坐直了身子,慌张问道:“这是打算靠岸?”
“怎么着?”立秋被问得一愣,也跟着蹙眉问道,“姑娘没打算再回织云岛,不上岸能上哪去?相家主特意找了能信任的渔家送我们上岸……”
“相家自身难保,不可能有信任的船家。”颜娧着急地提气眺望海岸,入了夜的渔村怎可能留下十数盏灯火?
这逼得她不顾伤势,再次禀气凝神看清岸边周遭,戍卫们藏匿在岸边各处,甲冑被火光衬出浅浅银光,若没有承昀给予的异能根本无法看清藏了什么。
厉煊猜出她的身份怎可能无动于衷?果真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这不妥妥地运用在京城三郡的势力想搜出她了!
若不是实时醒来,非得落入他的圈套不可!
看着船行方向不偏不倚的朝重兵所在而去,颜娧慎重说道:“姑姑,我们得下船。”
“姑娘还受着伤,绝对不可。”立秋拦下说风便是雨的主子,肩上才包扎好马上又要作死了?于是沉着说道,“我来想办法。”
也是她大意了,竟忽略了这一层,如今真上了贼船,只能不打草惊蛇地悄悄离开。
没多久,立秋寻来了船家装填干净水源的木桶,趁着渔民们不注意朝海底一扔,巨大声响引来众人注意,连忙愧疚不已地撮着双手道歉。
“船家,是我不小心碰掉了木桶……”
船主瞟了眼海底载浮的木桶,丝毫不介怀地笑道:“没事儿!不就是木头。”将两人送回岸上,煊世子那的赏赐还少得了?思及此,那笑意更加灿烂地问道,“姑娘醒了?”
“醒了,进得不香,正想问问有没有清淡点的菜色。”立秋表现得忧心不已。
“这可难倒我了,我这艘船能备的不多,再半个时程刻便能上岸了,小姑娘忍忍啊!”船主佯装十分不舍得地应答。
“那好吧!麻烦船主给我家姑娘找个好安歇的地儿了。”立秋恭谨福身请托着。
“行!这小事儿。”船主热切地将人引回船舱,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将舱门落了锁,将钥匙安然塞回腰间才放心离开。
轻靠墙边听着船主离去的脚步声,立秋纤长指节置于唇间示意主子,确认走远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动作迅速地从小窗棂飞身而出,几近无声的踩着船身,轻松地将木桶子给捡回窗旁。
见立秋此举,颜娧心中不由得一暖,二话不说赶紧带上行囊跃入木桶,趁着众人没发觉赶紧趁夜离开。
冷冷看着船只徐徐驶向岸边的阑珊灯火,不约而同地终于松了口气,颜娧窝在木桶里,好不心疼地听得沉稳滑水声。
“姑姑,阿娧让您受累了。”颜娧抿了抿唇瓣,语调里满是不舍。
“我知道妳为的是什么。”立秋从来不曾怀疑过她的决定,此次来道东越也走得算憋闷了,在北雍虽然大伤小伤没断过,一向矜贵的姑娘也没受过这等待遇。
躲在人后不得擅用权势的日子,潜伏在四国各处的她早已习惯,她家姑娘愿意吃这等苦头,而且至今一句非议都没有已是十分难得。
“嗯——”面对立秋的贴心,颜娧拉长了尾音,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个儿在木桶里啥也不能作,再指使人家往哪儿去,感觉有点过份啊!
“妳就说吧!该往哪儿去?跟我客气等上岸再说。”她可没有一双能微观的眼眸,在茫茫大海里的没她的指引能上哪儿去?都一同生活几年了,姑娘什么性子能不清楚?
真懂得客气,早跟随着使节船回到北雍,哪还会泡在海水里?
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船竟然也没能回到北雍,难不成注定要在东越多停留?
思及此,立秋不禁起了一阵哆嗦,终归希望一切平安啊!
颜娧听得嘴角抽了抽,这是被姑姑调侃了啊!
“西南面上有一大片露兜树的林子,我们可以朝那儿去。”颜娧指着不远处的林子,她们得比船快方能安然脱身,否则再晚些船只靠岸,发现人不在定会引来大批搜索。
立秋好歹也陪着她泡在苍蓝江里好几年,这点小事儿根本难不倒她,果真内息一提,借夜色遮掩,不到半刻钟两人已在露兜树林子外。
未免泄漏踪迹,立秋不动声色地毁去木桶,如若经大浪摧残般的碎散在沙滩上,快速换上男装,也顺道挖坑将换下的衣物严实地埋了,再出现已是如同带着小厮进京赶考的浊世佳公子。
今年京城可算是忙碌的一年,办完斗茗,接下来便是八月秋闱,想弄什么名目入城,恺师兄早已安排妥当,只等着何时会合了。
忽地,渔村方向漫起参天火光,裹了黑绸的幽夜也染上炙烈的火红,离得太近,似乎能听得兵刃相接之声,不光如此还参杂着人们痛苦的嘶嚎。
眸光一凛,颜娧不由得震了震,虽早有预料会发生此事,真再次发生,画面又与明珠村莫名地重合,心里如同被刀刃狠狠剜了似的疼。
实在想不透!为何东越总不将人命放在眼里?
奕王如此,梁王亦然,这次又用什么理由轻贱人命?
看着愣在火光里,满眼通红的颜娧,从没见过如此伤心悲愤的模样,立秋不禁颤了颤,试探喊着:“姑娘?”
“我没事儿。”被喊回现实,颜娧猛地抹了把眼泪,含着哭腔的应道,“只是想起明珠村那几个照顾我的老人家。”绽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