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夏恍然,疫病大概是在司徒澈的安排下,恢复得很快,且没有呈很大的扩散之势。
现在最重要最关键的问题是,漓河以南的部分百姓有家不能回。
最终还是指向东郊,容夜想利用这次疏散,彻底将那块地变成无人打扰的基地。
哪怕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阻碍了他,都要赶尽杀绝。
沈千夏低头凝着神色悲戚却思路清晰的妇人,轻蹙着眉问道:“你为何不拦官轿不拦皇亲贵胄?拦我有何用处?”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各种窃窃私语夹着商贩的忙碌声,喧嚣无比。
妇人怔了片刻,眸光氤氲地说:“允阳水患时,是你和七王爷力挽狂澜,让损失伤亡降到了最低,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
“民妇只是希望你面圣时能将百姓的苦楚转告,让皇上替我们做主,还我们的家园。”
沈千夏眸光一动,她在上京,在皇城容夜的地盘,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踩高捧低太过明显,显然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如果不是刻意如此挑拨,那就是绝望到山穷水尽,要将心中的怒恨发泄出来。
沈千夏仔细瞧着她的言行举止,并不像故意而为之,可是也察觉不到太多绝望之色,相反她冷静清晰得有点反常。
那细微的颤抖与慌张,应该是身心疲惫而导致。
围观的人群开始有股骚动,有人指责妇人的行径。
“她是不要命了吗?这不明显是在骂太子殿下?”
“就是,看她这样子是讨好七王爷的,一定是知道沈千夏是七王爷在意的人。”
“不管是讨好谁,与朝廷作对能有什么好下场?来送死的罢了!”
“……”
须臾,沈千夏蹲下,与她的视线对上,淡淡一笑,压低着声音:“我觉得你可以去找刑部苏大人,应该比找皇帝更有用。”
妇人眸光闪了闪,思忖片刻后,紧皱着眉宇:“可是刑部也不是我这普通百姓能随便进的啊。”
沈千夏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放至她掌心,清浅地笑着:“苏大人公正严明,跟在他身边的属下也是,你尽管去就好。”
话落,她站直身子,清澈的桃花眸泛着淡淡的寒凉。
妇人捧着玉佩,虽然依旧是半信半疑,可还是缓缓起身,朝沈千夏弯身道:“相信姑娘不会骗我,我身上可是寄托了上千无家可归的人。”
沈千夏轻轻颔首,不再言语,妇人踌躇片刻,侧身离开。
能从容夜的网中逃出来,她只身一人恐怕不容易,沈千夏寻思着这件事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参与?
究竟是想让容夜的处境更难,还是想将容湛推上风口浪尖?
允阳水患发生的一切是容夜心口的刺,接踵而至的各种事情,他这次只怕是很难沉住气了。
沈千夏准备离开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随后是一片呼声:“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一辆奢华富贵的车轿徐徐而来,小郭子走在旁边,一眼望去,几天知道是容夜的车轿。
而沈暮雪正掀开窗帘,朝外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与她刚来上京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