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笼时,沈千夏收到清云公主的信。
与上次不同的是,她将地方约在了栖凤楼,在凤冥的眼皮底下,她自然是做不出任何事情来。
沈千夏知道,清云公主这次是想诚心与她谈,是想跟她谈拢。
她沐浴后换了身衣服,看着离清云公主约定的时辰还早,便打算先去昌华街看看。
夜晚的昌华街,没有往日的热闹,摊贩早早就收摊,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虽然容湛有安排巡逻的便衣隐卫,可大家依然心有余悸,老老实实地待在家。
沈千夏在街上走了一段,除了冷清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月色的夜黑得有点诡谲。
遇到茫然失措的百姓,她尽量安抚两句,然后让人将其护送回去。
忽而,巷子里传来一阵尖叫,沈千夏提着剑倏地闪了过去。
幽深的巷子里,已然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刚才都是幻觉一样。
沈千夏警觉地移步,感受到周围有抹异样的嗜血气息。
她敛声屏气地朝一个墙角走去,忽然一道空灵的嗓音传来:“别动,否则我杀了他们。”
沈千夏借着微弱的光,循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两个孩子被一黑衣男挟持着。
黑衣男带着面具,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而那两个孩子,两双惊恐的眸子,在看到她后,露出一丝希望的神色。
触动着她的心弦。
她朝黑衣男说:“你放了他们,你冲我来就是。”
“你把剑放下,我就放了他们。”说完,他将手中寒芒紧紧贴在孩子的脖子处。
两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哭出声音来。
沈千夏将剑扔在地上,冷睨着他:“这样可以了?”
黑衣男松开两孩子,冰冷的眼神盯着她:“果然是身怀凤命的人,心系天下,关爱子民。”
她将他们护在身后,冷冷勾唇:“大王子,李束?”
沈千夏觉得,这种眼神这种嗜血的气息,有点熟悉。
而且在南晋能如此嚣张的也没几个。
她猜想,是李束偷偷来了上京,打算图谋不轨。
黑衣男摘下面具,狂妄地笑着:“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没意思,一点悬念都留不住。”
沈千夏冷嗤:“大王子果然厉害,形势这般严峻,你来上京却是想来就来。”
李束笑得很大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清晰而渗人。
须臾,他收住笑,开口道:“我千里迢迢赶来,是想喝你和容湛的喜酒啊,这么盛大的场面,怎么能错过呢?你说是不是?”
从北越到南晋,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才能到,李束大概在他们离开北关后,就已经有此打算了。
他对柳承倒是信任。
可李束何其精明,不可能就让柳承在北越地盘上肆意妄为。
那些可都是他隐忍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岂会交给一个外人占据主动权。
“你不是李束,是萧夙寒!”
他明显地怔愣一下,目光锁住她的脸,嘴角扬起一抹妖娆的笑:“沈千夏,我还真是低估你了,我真好奇你是如何发现的?”
话落,他抬手伸向耳后,撕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邪魅的容颜。
即使是黑夜中,也能看清他那独特的笑。
他和李束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很多地方都有点相似。
他装李束,甚至连那气质气息都能表露出来。
沈千夏目光一凉:“你想做什么?”
萧夙寒不再拐弯抹角:“除了喝喜酒,还想与你合作。”
她清越地说:“萧太子是在说笑话吗?两国如今是即将进入交战状态,你说想与我合作?”
萧夙寒收敛那狂妄的笑意,一脸正色道:“你们是与李束柳承他们交战,并非我的意愿,你若能帮我除去李束夺回北越江山,我可以自愿献出心头血,帮你拿到毒王。”
这样的条件的确很诱惑。
李束是必须得除的,就是萧夙寒不说,那也是她和容湛要做的事。
可萧夙寒也是个狠人,绝不是那么好应付。
过河拆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沈千夏语气平静:“我们只能是敌对关系,不可能合作,北越是南晋必然收复之地,若帮你夺后,再从你手中取。”
“萧太子不觉得是多此一举吗?”
“至于李束的所作所为,他自己终将付出代价。”
萧夙寒怔住。
他是满怀信心而来,毕竟他认为沈千夏不可能让容湛冒险去偷毒王。
自己的条件,能让沈千夏心爱的男人不犯险,还能替她解蛊。
他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现在他忽然明白。
南晋吞并北越的野心,从未改变过,正如北越想占据南晋一样。
萧夙寒笑了笑:“先别把话说得太满,我可以等你改变主意。”
沈千夏朝他冷冽一笑:“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你还不如将心思都花在防患李束上。”
萧夙寒将手中面具戴上:“我会等你消息的。”
话落,他踮起脚尖跃到墙头上,身影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沈千夏身后,两个一直不敢吭声的孩子,这才探出头来。
怯生生地开口:“谢谢姐姐…”
她回身浅笑盈盈地看向他们,问:“姐姐送你们回去。”
一路上,沈千夏得知,这段时间才到傍晚,很多人就闭门不出,他们害怕杀人傀儡。
他们说自己运气好,命大,能遇到她,否则不可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