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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安清平一进兰心堂便奔到朱樱跟前,噗通一声跪下,满脸喜悦。
朱樱正在消化着书上的繁体字,闻言只将兰湘剥好的核桃仁捻了颗细细嚼着,头也没抬:“哦?我如今已然失宠,哪里又有值得道贺之事?”
“主子,这可真是大喜的事儿啊,奴才方才打听到,皇上今日早朝,罢免了户部尚书张金岩大人,而任命朱大人代其职成为新的户部尚书。”安清平连声儿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升官发财的是自己个似的。
朱樱心里却疑窦丛生:“可知那张大人因何故被罢免?”
“奴才听闻张大人遭都察院弹劾,说是公报私囊,私相授受。”
这朱大人自然是指朱樱的父亲朱天宝了。
户部本就相当于国家财政机关,掌控着国家经济命脉,哪里会有真正的清白。皇帝此举,不过是为除去张金岩寻个上得了台面的由头罢了。张金岩乃张贵妃的长兄,年少有为,担任户部尚书也已经三年有余,一直压了朱天宝一头,以致淑妃朱柚一向对张贵妃有所忌惮,并不敢明着挑战。而如今嘉元帝极为重视淑妃腹中龙胎,对于朱家也超乎寻常的提拔,借势打压着张家的势力,又是意欲何为?
安清平见自家主子眉头紧锁,有些纳闷:“主子,朱大人得升高位,或多或少会庇佑到主子您啊,后宫中那帮势力奴才也不敢轻易欺负咱们兰心堂了,主子您怎么瞧着反倒不大高兴了?”
朱樱哪里高兴得起来?倘若嘉元帝真的决定扶持朱氏一族的势力,那也不会容得下后宫两朱独大,自然会炮灰她保全淑妃;倘若嘉元帝只是借机铲除张氏和姜氏日益崛起的势力,那利用完了之后的朱氏不过是狡兔死后的走狗罢了。
“百合,替我研磨吧。”虽说她对朱家没多少好感,但这具身子到底是吃朱家的饭养大的,如若她真的袖手旁观,那就真是不孝不悌了。
虽说淑妃在后宫的势力跟着日渐膨胀,朱樱却依旧未曾表态,安安分分待在自己的兰心堂里当个不受宠的小妃嫔,只偶尔听听安公公和兰湘带回的最新动态打发时日。
“奴婢听闻近来翊坤宫的淑妃娘娘脾气十分火爆,前几日还重重责罚了宫里的一个奴婢,第二日便有人看到那奴婢在自己房里上吊了。”兰湘附在她耳边低声开口。
朱柚性格不似这般明着狠戾张扬的啊:“打听到那奴婢犯了何事么?”
“据说是娘娘怀疑她端去的安胎药被人下了东西,张贵妃将这事报了皇上,却反遭了斥责,说她监管不力,待淑妃娘娘诞下皇子之后,协理六宫之权便要移交给淑妃娘娘了。”兰湘其实也有些纳闷,“贵妃娘娘此番何故如此大意,没的让淑妃娘娘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朱樱不置一词,世间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了,她懒怠得很,如今身在斗争之外,她乐得清静,不愿再去细想那些深意。她已经提醒了朱大人万事多思,切勿步了张大人的后尘,其余的,便任其发展吧。
更何况,今日是她倪璐的生辰,至少今日,她不愿理会这些纷扰。倪璐出生在老式的家庭,从小生日便是循着农历来,八月初五,再过十天便是人月两圆的日子。小时候家里并不富裕,父母总是在生日的早晨给她煮一碗长寿面,铺上一层瘦肉丝,再放两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撒上些油绿的葱花,是世上顶级的美味。
成名之后过的是新历生日,与农历总是会岔开,粉丝和朋友的礼物能够填满整个屋子,却仍旧抵不上那一晚鸡蛋肉丝长寿面。只是那时,早已经子欲养而亲不待。
“百合,今日我想吃点面条,配上肉丝荷包蛋和葱花最好。”她突然开口,倒是叫三人都吃了一惊。
不过并未多问,百合就赶去了御膳房。
虽然现下朱美人并未有多风光,但到底是个侧六品,更何况只一碗面条的功夫,御膳房自是不敢推诿,应了百合的话。
哪知午膳送来的竟是几碟已经发馊的饭菜,朱樱闻着都几欲反胃,垂着眼瞧着跪在跟前哆哆嗦嗦的小太监不做声,一旁的绿萝开口:“公公看着眼生得很,可是新来的?”
“回主子,是。”
“你竟也知道喊一声主子,如今竟然拿这样的吃食来打发咱们主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绿萝疾言厉色的质问。
“主子,就是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欺瞒主子啊,奴才师傅让送来兰心堂的确系主子想吃的肉丝面,只是……”他吞吞吐吐了好半天开不了口。
“公公但说无妨。”朱樱品着茶,笑得十分温和无害。
那公公却生了一背的冷汗:“回主子,奴才在来兰心堂的路上遇上淑妃娘娘身边的玉喜姑娘,姑娘说淑妃娘娘赏了些吃食给小主,便把小主的面条换走了,命奴才将这份饭菜送来兰心堂……”
朱樱动作顿了顿,挥挥手将小太监打发走了。
绿萝义愤填膺:“这淑妃娘娘好生过分,小主并未与她为敌,何故娘娘如此咄咄逼人?”
朱樱不以为意:“在淑妃娘娘心里,我获宠不过全是仰仗着她,如今我既已经表明中立立场,不与她同仇敌忾,便也是同她为敌了。左不过是顿饭的事,将这些扔掉便是,我近来胃口也不佳,饿上一两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过几日,朱樱便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原本就不喜动,近来却更加懒怠了起来,刚起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