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刺骨,白敬瑞素来不苛待奴仆,腊月十二之后便让他们不必守门。进门后白玄安将马牵到马厩时才觉着有些不对,平日里在这看守的小厮也不见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玄安快步向内厅去,见沿途有点点血迹,脚下的步伐更快了些。走近大厅才发觉今日白家的下人都在这整整齐齐地跪着,他娘正坐在主位上,头一回对下人发脾气。
“阿福究竟是谁害死的,自己站出来招了!”
唤作阿福的人便是平日里看马厩的小厮,难怪今日不见他,原来
回答成馨的是一片静默,眼看她就要发飙,白玄安忙进大厅拜见,“阿娘安好,可是出了事?”
“回来得正好,白家竟然出了敢谋人性命的奴仆。”成馨对此种事件的容忍度为零,今天敢对身边人动手,明日就敢对主子动手,她绝不姑息!
白玄安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便先打探清楚,“确认非外人所为?”
“守夜的暗卫没发觉有人进白家,除非圣殿来人,否则一定会被发现。”成馨盯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奴仆,冷笑道,“我可不认为圣殿昨日会闲得对白家出手。”
白玄安昨夜身在王宫自然很清楚圣殿的动向,程扶林确实没有派人来白家,就算来白家也不会只为了杀看马厩的阿福。他先稳住成馨,防止她一冲动将这些人全发卖了,然后问清阿福被发现的地方独自去查探一二。
因今早又下过雪,加上发现阿福的奴仆众多,导致周边皆是凌乱不堪的脚印。唯一的线索就是一直向池塘边延伸的血迹,阿福是被人一刀刺入心脏而死不可能有挣扎的机会,那血迹定是凶手留下的。
是去清洗血迹了吗?
他在池塘边仔细查看却再没找到血迹,线索断了。
白玄安想先回大厅问成馨报给梁州府衙了没,刚走一步脚下便发出喀哒声,有什么东西被她踩断了。
他抬脚将被踩碎的两半晶片捡起来拼上,这才发觉是女子衣裳或是头冠上的装饰品。
是凶手,还是谁无意间掉落的?
“哥,你手上拿什么呢?”白长安见他盯着两片亮晶晶的片状物沉思,便好奇地上前询问。
“长安啊,天冷怎么不待在屋里?”白玄安伸手揉着她的头,直到长安的头发变得不忍直视才停下手。
白长安一听就不乐意了,“阿娘也是,你也是!个个让我待屋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看马厩的阿福被人杀害了,你先别去前厅。”
闻言,白长安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似乎听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大消息。
“长安,你不舒服吗?”见她脸色不好他自然也忧心,恐她再像上回一般沉睡不醒。
只见她连连后退摆手,说着她要回房休息便急急忙忙地离开。白玄安只当她是被阿福的死吓坏了就没往心里去,毕竟他这妹妹天生胆子小。
“阿浅,我昨晚出去过吗?”阿浅是在她院中守夜的侍女,她若没看见那梦便不是真的。
本来今日就不安的阿浅被她一问,以为自己守夜不小心睡着的事被人发现,忙跪地求饶,“二小姐饶命!昨日奴婢不知为何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还请二小姐饶过奴婢这回!”
这话无疑将白长安拉入深渊,努力压下情绪后她让阿浅先在门外候着,自己动手在橱柜与首饰盒中翻找这什么。
终于她在橱柜的最底下找到一件缺了晶片的衣裳,屋子里燃着火盆,白长安的心却如临冰窖。
池颖信守承诺,说在午后给证据就在午后准时递交,宫几本还盼着她找不着,没想到竟有满瞒一摞。其中有物证、人证的说法、还有圣殿长老千面当日的动向。
宫几没法子,只得向圣殿递帖子请程扶林来衙府一趟。谁知程扶林不来,直接将重伤的千面长老让人抬进府衙,看来程扶林与长老们的关系没他们想得和睦。
围观的百姓可算见着了新鲜事,皆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被包成粽子不说还被人以及其丢人的方式抬进来,千面早在心里骂了程扶林千万遍。
“现审理国相状告圣殿千面长老屠杀沈氏一族,并买凶暗杀国相一案。”宫几审案倒有几分派头没露胆怯之色,只因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畏畏缩缩只会让百姓瞧不起梁州的官员。
群众以为将看到两边战火纷飞,分庭抗礼,谁知狼烟刚起就被熄灭了。
“禀审判官,长老认了,不必再审。”将千面抬来的侍卫说道,“少主说按律法来判就好,他已经备好陵土了。”
“呜呜!”千面伤势未愈,又被裹得像严严实实压根说不上话,只能以叫喊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池颖可不觉得程扶林真会让他来送死,若真想千面死,这两个抬他来的侍卫就该放下他后即刻离开。留在这是因为还要将人抬回圣殿吧?
“只是少主希望能让前面长老养好伤完好无损地去见先王,想将长老关押在圣殿的地牢,您看如何?”这话不是对宫几说的,是对池颖说的。
此举正合池颖的意,她就怕千面按律痛快地死去,留着命等她来收才是。
“那就依程少主的话,留着他的命,来日体面地去在先王面前赎罪。”池颖将赎罪二字咬得极重,就是旁观的百姓也能从这赎罪中听出些不一样的意思。
宫几则是频频摸汗,可不是赎罪吗?圣殿的职责本是要辅佐每一代王,结果现在权倾南祇,还打压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