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福宝本来还虚弱的靠在马车上,一听到这里,心头忽感一阵恶心,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沈茴香吓了一跳,忙探身扶住他:“福宝,你没事吧?”
孟福宝脸色苍白,手撑住马车,忍不住又呕了起来。
沈茴香一脸担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吐了好一会儿,孟福宝方才直起身子,对着嫂子虚弱的一笑:“……嫂子,我,我没事了!”
沈茴香瞪着他的脸,吃惊极了:“哎哟,福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到底怎么了?”忙伸手拭了拭他的额头,吓得顿时缩了回去,失声道。“老天,好烫!”
明珠抬眸扫了孟福宝一眼,没有说话。
沈茴香忙将孟福宝放在椅上躺好。
“福宝,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我身子痛……”
“痛?全身都痛吗?”
“嗯……”
沈茴香点点头,他烧得这么厉害,痛才是正常的。她拉过他手腕,将手指放在脉搏上。脉搏凌乱而强劲。
沈茴香心情沉重起来。
本来,像孟福宝这样年纪的少年,是不容易烧得这么严重的,可是现在……她转头问明珠:“这镇上可有药房?”
“药房?好像有一家,就在前面不远处。”
沈茴香稍稍松了口气,低头安慰小叔子:“没事,前面就有一家药房,嫂子去买一副药,你喝了药就没事了。”
孟福宝动了动嘴角,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此刻的他,已经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明珠忽然指着前面道:“诺,那不就是药房?”
沈茴香忙起身过去探头一看。果然,在狭窄的街边,有一家小小的店铺,店铺虽小,打出的招牌却不小。
普济堂!
明珠打量着药房周围的环境,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这药房里面还有人没有?”
沈茴香眸子沉了沉。因为她也看见药房门口也竖着一根木桩子,上面悬挂着五六根鬼幡,正迎风摇曳着……
她咬咬牙,转头看向明珠道:“明珠姑娘,麻烦你在这里看着福宝,我进去看看。”
“你一个人行?”明珠斜眼睨她,“要不要我跟着?”
“不用!”沈茴香摇摇头,“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福宝就行。”
“那好吧,随你。”明珠耸耸肩,“不过,本姑娘很好奇,你一个人进去……不怕吗?”
“怕什么?死人?死人有什么好怕的?要知道,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人,而是活人!”沈茴香一边说一边跳下了马车。
明珠盯着她的背影发愣。这个女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妇,胆子怎地忒大?
其实,沈茴香嘴上说不怕,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怵,不过,再怕还是要硬着头皮去。看福宝的样子,不用药物压一压,只怕是非常危险的。
药房的门紧紧的闭着,门前木桩上的鬼幡有六根,无声的提醒着她,这屋子里的死人有六个。
那股熏人的腐尸味更浓了。
沈茴香屏住呼吸,忍住胃里极度的不适感,定了定神,伸手拍了拍门,叫道:“有人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寂。
她伸手推了推门,木门“吱嘎”一声应声而开。
“吱吱——”
几只老鼠争先恐后窜了出来。沈茴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老鼠很快钻进地沟里溜走了。沈茴香抚了抚胸口,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药房。
里面光线极暗,阴森森的,沈茴香的背心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口咚咚的直跳。毕竟是女人,而且知道里面还有死人,说不怕根本是假的。
沈茴香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犹豫着,始终难以迈进一步。她太高估自己的胆量了。此时此刻,她真有点后悔没让明珠跟来,多一个人怎么说胆子也要大得多呀。
正在她忐忑不安,纠结难行的时候,突然,一股阴冷的穿堂风扑了过来,木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沈茴香“啊”的一声惊叫,本能的跳开几步。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她这才看清楚木门被风吹过去了。她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安慰自己:沈茴香呀沈茴香,以前在医院练胆子的时候,你不是还去过停尸房的吗?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一想,她的神经绷得就没那么紧了,屏住呼吸,她正想移步,忽然,一冰冷刺骨的手搭在了她肩头。
霎时,沈茴香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住了,整整三秒钟后,她才缓慢的机械的转过脑袋,一眼就看见一颗腐烂的头颅,血盆大口犹如一个无底黑洞,嘴角还渗出血丝……
“啊——”
沈茴香不由自己的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叫声。
蓦地,头颅旁边又探出一张美丽的脸,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道:“咦,原来你还是怕呀?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呢!”
沈茴香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愤怒的火焰在她杏眼里燃烧,咬牙切齿道:“是,是你?”
“嘻嘻,是我呀!”明珠忍住笑放下手里的尸身,拍了拍手。
“你这死丫头,神经病呀?干嘛要鬼鬼祟祟的跑来吓我?”沈茴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抽她两个耳刮子。
“哎呀,我这不是为了试试你的胆量吗?”明珠的笑容很欠揍,“原来,你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呀。”
沈茴香狠狠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转身走向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