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衢驰,不到半刻钟便来到了杨家集的城外。
杨家集位于南北交界之地,冬天的气候潮湿又阴冷却不似北方的酷寒,这时竟落下了空蒙的细雨,笼得山谷一片空濛凝澹。
贺玄攒眉远望着空寂的山谷,问:“阿笙,你经常来这附近吧?知道那红木屋的具体位置吗?”
苏仁笙点头:“知道。”
“好,那你带我过去。”贺玄计划说说:“咱们离远了先探究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汇合了。”
苏仁笙又把眉头皱紧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诡谲的地方。
上一世他和孟小婉发现贺玄被害时,确实见到了凶手的面目,可至始至终都没看见过什么山贼土匪。现在看来,上一世贺玄被害前应该也是逼问了徐屠户主谋的下落之后才来这里的,不想却惨遭毒害,仔细想想确乎有些不对头的地方。
贺玄听着苏仁笙一路指点,半晌的功夫就顺利地找到了红色木屋的位置。发现那是由红杉木建造的,有些破败,大概是给山中猎户歇脚的场所。
山谷空阒,东风吹着,只有一些鹊鸟的幽啼声,听起来耳目清爽。风清澈凛冽,吹得树枝不住地摇曳。
因为徐屠户只说是主使人会在下午和山匪们见面,却没说具体时辰,贺玄料想是来早了。
他说:“想来那些人还没到,我们先将马牵走,再找个安全的位置观瞧。”
苏仁笙随他走了几步,突然问道:“贺公子,你是如何知道徐屠户就在醉霄楼的?以及他是杀害宝家二小姐的凶手?”
贺玄回答说:“哦,是徐屠户的一个酒肉朋友告诉我的,他叫倪三。”
苏仁笙听了冷不防一怔,心中讶然。倪三已经失踪好几天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徐屠户在哪儿?
他顿觉可疑,反问贺玄:“你在何处见到的倪三?”
贺玄道:“我见这些天总是有人往徐屠户家里跑,还跟他进进出出的一同玩儿乐。我早便怀疑徐屠户这人有问题,碍于他身边伙计多不好下手。所以选择偷偷地抓住他的那位狐朋狗友,打算撬开他的嘴。结果,那人是个胆小鬼,软硬都吃。我威胁了他几句又给了几两银子,他便都如实与我说了。”
苏仁笙觉得更加奇怪了。适才徐屠户和小撇胡在醉霄楼喝酒谈天时也曾说过倪三因担心杀宝宁的事情败露,没动手前就被吓跑了,连他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如今贺玄的话却截然相反,还说倪三天天朝徐家跑,这太让人不解了。
此事其中必有蹊跷。难道倪三并没失踪,徐屠户故意欺骗那小撇胡?可这点在逻辑上似乎说不通,徐屠户没理由去骗小撇胡啊!
他不禁满脸怀疑地对贺玄说:“可据我所知倪三这人已经失踪了,徐屠户也亲口说过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贺玄皱眉,听苏仁笙继续问:“贺公子,你见到的那个倪三长得什么样子?”
“长得矮矮胖胖的……”
贺玄话还没说完,苏仁笙心里一动,立刻明白那倪三肯定是别人假扮的。
他盯着贺玄,目光颇为神秘,看得贺玄微微一愣。
“贺公子,你要小心,我认为跟你透露徐屠户行踪的那个倪三很可能居心不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倪三。”苏仁笙说:“我过去经常送红豆汤去倪三家里,所以对他的相貌很熟悉,他生得虽身材不高,但肯定不矮也不胖。也就是说你见到的倪三是别人假扮的,这人既然选择向你冒充身份,肯定心怀奸诈。我怀疑这是徐屠户的苦肉计,为了引你来这里,因为他们早已经设置好了埋伏。”
苏仁笙一边说脑海里边回忆着前世有关于此的那些残存记忆。他曾亲眼目睹过贺玄被杀,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清楚。如今看来贺玄在上一世之所以被杀便是听信了家倪三的话来到这里才中了埋伏,被藏于暗处的主使者射杀死的。
至于与山贼联合烧了宝家的货栈可能只是个噱头,徐屠户知道贺玄和宝家三小姐宝珊感情甚笃,得知她家的货栈将会被付之一炬必然着急过来打听。连如此细节都想得算无遗策,谋无疑虑,不可谓不是费尽心机。
贺玄心中也是千头万绪,闻言禁不住蹙紧眉头,忽而发现天上不知何时竟盘旋了一只巨大的鹰隼。他咽了咽喉咙,脸色苍白,因为他认得这只鹰,正是他二哥贺明养的。
倏地,一支羽箭掠着猎猎的破空声射了过来,贺玄心中一惊,来不及判断箭矢射来的方向,按了一把身边的苏仁笙与他一同趴在清浅的雪地上。
跟着,四个黑衣大汉围了过来,长得凶神恶煞,拧眉立目,个个手中提着鬼头单刀。
贺玄见来者不善,肃容正立着暗咐应该是跟主使人前来谋划烧毁宝家货栈的贼寇,便问:“你们是哪儿来的山匪?”
为首的黑衣人嘿嘿狞笑,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充满了得意之色:“贺家老三,你上当啦。我们哪里是山贼土匪,都是来杀你的索命鬼。”
贺玄因为听了苏仁笙的提醒,并不感到出乎意料,只是心中不由对这位少年肃然起敬,认为他真真是太聪明了。
他声音冷冷地不带一丝温度说:“有本事你们就都放马过来吧!”
黑衣人也不甘示弱说道:“贺玄,你现在不过是掉入陷阱里的一条野狗,早已经脱身无望,别再做垂死挣扎了。”
贺玄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寒风一般冷冽,挺剑就向其刺了过去。黑衣人吓得全无血色,慌乱地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