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下面火势很旺,红彤彤的火舌不住探出,裹着药味儿的暖意扑鼻而来。
苏仁笙从怀里掏出了徐屠户买红豆萝米糕的银子说:“你看,徐屠户发了横财,买一盘萝米糕就肯花这么多钱!”
“一两银子啊!”孟小婉惊讶地像看黑心商贩一样盯着苏仁笙:“你卖的也太贵了吧?”
“本来没这么多,但他愿意给我有什么办法?”苏仁笙抿着肉嘟嘟的小嘴把钱放在孟小婉手心里:“还有贺公子买药剩下的钱也在我这儿,咱们都留着吧?”
说完,他满脸笑嘻嘻地伸手又往怀里去掏。
孟小婉却将手收回去了,声音慌促地说:“不,阿笙的钱我不能要。”
苏仁笙一慌愣,“为,为什么啊?不是说好赚了钱归你们家吗?”
孟小婉干巴巴地摇头,嘴里喃呢念叨着说:“不行啊!我和我爹娘说过了,他们说咱俩非亲非故,我怎么能要你帮我家赚钱?我也是以为你说着玩的,谁知道你还认真了!”
苏仁笙急道:“这种事情能有开玩笑的吗?我知道你们家欠了别人的钱,如果还不起就有得卖房子来还债。这可不是小事儿。”
见他说得正儿八经的,孟小婉脸色一凛,念念叨叨说道:“上次你承认是我家债主派来监视的探子,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家债主都是同族的亲属,怎么可能派个小孩儿来监视?阿笙你一天神神叨叨的,像是知道我们家很多事情,也不说原因。但我仍然愿意跟你交朋友,若是换成别人我早不搭理他了。”
苏仁笙一噎,心里却突然升出一股子暖流。
孟小婉说若是换成别人早不搭理他了,不就是说明自己比其他人都重要,她心里有了自己,甚至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吗?
虽然被嗔怪,但他心里却感到幸福无比。
孟小婉言语里充满了幽怨,又喃喃地低声说:“况且阿笙现在年纪还小,总有长大的时候,到那时你就会后悔今天的举动了。因为你要娶妻,你会把赚来的钱都置办彩礼用。”
苏仁笙蓦然觉得一股沸腾的热血冲于填膺。他这一世能够得幸重生目的就是为了来拯救他和孟小婉的爱情,怎么可能会娶别人呢?
他刚要开口置辩,就见煮着解药的大锅咕嘟嘟地渐次沸起无数水泡,紧跟着扑出一层邪恶的白沫子来。
孟小婉咧着嘴问苏仁笙:“阿笙,你确定带回来的是解药吗?”
“蜈蚣,干贝蛇……”苏仁笙见这恶心的白沫子也是触目惊心,重新回忆了一遍后说:“贺玄公子说的的确是这几样药材,应该没错。”
孟小婉望了一眼贺玄,但见他脸色苍白,勾起的嘴唇青紫,双颊不住地在痉挛。
“死马当活马医吧!”她仔细地嘌去了药锅上浮的那层白沫子,走到床前,半天才唤醒了几乎昏迷的贺玄。
贺玄微微睁开眼睛,蹙着眉闻了闻药,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
见状,苏仁笙和孟小婉也安下心来,看来药买的还是不差。
贺玄喝了半碗汤药,脸上又复见润色。他看了看已经发黑的窗户纸说:“什么时辰了?你们两个小鬼回家吧!别留在这里,家人会担心的。”
“可你现在的样子?”孟小婉不安地问:“不如带你回镇里,找家客栈或者郎中住在他家里?”
贺玄微阖双眸,淡淡摇头说:“不,贺明伤了我,一定会赶尽杀绝在全城搜捕我,我到了哪儿也不安全。”
孟小婉奇道:“他是在这儿伤了你的,你难道就不怕他去而复返?”
贺玄说:“不,我太了解贺明了。他心阴狡黠,又无比自负,谁也不信任。我只有躲藏在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苏仁笙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这叫做‘灯下黑’。”
贺玄干涩地笑道:“你还什么都懂?快走吧,别让家里人惦记。”
孟小婉和苏仁笙相对一眼,点了点头,又细心地嘱咐了他几句才和苏仁笙离开。
苏仁笙回到家时,天已经很晚了。忙三叠四地跑了一天,他感觉疲惫不堪。家里早吃过晚饭了,好在母亲给他留了一碗半糠糊糊。苏仁笙狼吞虎咽抱起碗,吃的稀里哗啦,糠糊糊沾得满脸都是。
苏父在一旁责备他说:“不知道读书一天到晚的吓跑,看样子我得送你去私塾了,好好板一板你这野性。”
苏仁笙半听不听。他知道父亲只是嘴上说说,他可舍不得花钱让自己去读私塾。
诚然,他这些天不着家的时间也太久了,所以父亲的话也不敢过于违拗。就每天装模作样地读会儿书,苏父看得满意,还专门指导了他几句。
但苏仁笙毕竟心不在焉,一有功夫就往孟小婉家跑,还借上山的机会去探望贺玄,给他带些吃的喝的。当然,贺玄也不会“亏待”他,给了他许多钱。
几天下来,苏仁笙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攒下了四五两银子之多。不过,钱虽然不少,但让费尽心思的是如何让孟小婉收下这些银子。
真是怪哉,什么奇缺事儿都有!苏仁笙难以置信,世上居然有送钱的着急,收钱的不理这般蹊跷的事情。
他觉得孟小婉对自己还是戒心很重。孟家在杨家集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也是如此保守。但她们家上一世就是被自己的老实害苦了,虽然苏仁笙须臾要改变这种现状,现在看来却并不容易。
不过既然如此,苏仁笙只好将这些钱都换成羊乳,蜜饯,琼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