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爷、梅大娘那一桌坐的自然是梅家的直亲,梅天也在那张桌上,看了看四月,四月便率先出上联道:“昂昂嘶鸣马归凯。”这上联中没有羊,而有去年的生肖——马,是为了下联好用羊来接,可谓既有技巧,又厚道。
火妖接道:“善善大吉羊开泰。”开头一联就是图个喜气,不能出太有难度的,一上来就弄个谁也对不上的联子,大过年的多晦气啊?
“喜气洋洋。”梅天接了个横批。
轮到火妖一桌出上联,东扬道:“普天开元,壬日鼎香传癸铭,铭记发达。”
下桌的唤灵略一沉思,对道:“大地回春,午夜钟声报未来,来年如意。”顿时唤起一片叫好声。
吞天对横批:“天地同庆。”
轮到唤灵一桌出上联了,唤灵道:“微言释大义,春秋有笔公羊传。”
这个上联有意思了,《春秋公羊传》是儒家的经典之一,与《春秋》的起讫时间相同,但这都不是重要的,唤灵只是借公羊传来说,现在传到羊年了,但用到了典故,下联不但要对出马来,还得说出是马年走了,同样也要用到典故,语句平仄还要相和,这个难度就高了。
下一桌坐的是巨灵神、暗影、莫克、钟臣几位粗人,若说咏几首淫诗歪词还可以,对这么难的对联,他们是绝对不行的,唤灵老大知道他们酒量好,就是安着心想让他们多喝点儿,总不能对来对去的,没人喝得着罚酒吧?
结果唤灵大哥失算了,那桌却坐着个小才女。
徐姵想了一下,对出一幅惊艳的下联:“旧貌换新颜,岁月无情司马迁。”
对于一个高一的学生来说,能对出这样的对联实在不易,不能追求字字句句都对得严丝合缝,首先这个下联平仄相和了,你有公羊传,我对司马迁,难得的是,这位写《史记》的大史学家被她借用来说马年过去了。
这回轮到唤灵尴尬了,这得对什么横批呢?他对不上横批,坐在他身边连中文都说不明白的小吸血鬼爱丽丝就更对不上来,没办法,这一桌只得跟着唤灵一起喝了一杯。
唤灵笑道:“小姑娘太厉害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对得出横批呢?如果你对得出好的横批,我就再罚一杯。”
徐姵的才思也只限于此了,摇头笑道:“不好让大伯喝多了。”
梅天却笑道:“你唤灵伯伯酒量好着呢,让干爹来帮你灌他一杯,大哥听好了,横批是——年,羹,尧。”
上联公羊传,下联司马迁,横批也用到了历史人物——年羹尧,这是清朝康熙年间的名将,年羹尧谐音年更尧,尧者,上古的贤名君主,后人常用“尧天舜日”来比喻太平盛世,年更尧,自然就是一年更比一年好的意思。
众人又是一片叫好,唤灵却不干道:“十三对上来的不能算。”
“怎么不能算?现在都是干爹给做主的,干爹的就是干女儿的,一回事儿,大哥认罚吧。”钟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者本就有心,听者更加有意,徐姵的小脸儿红得跟苹果似的,赶紧低头吃菜。
“都是七哥胡闹,徐姵才比我小五岁,叫声叔都让我很不好意思了,还非让她认我爸妈做爷爷奶奶,这也倒罢了,还让她认我当干爹,亏七哥想得出来。”梅天苦笑不已,就算梅天的崇高理想是有钱之后给大姑娘当干爹,可现在自己才二十一岁啊,太年轻点儿了吧?
梅大爷道:“那怕啥的?我表叔比我还小两岁呢,年纪小辈份大的事儿是常有的。”
梅天无奈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可你们让徐姵怎么张得开口?”
梅大爷想想也是,“那就别当干爹了,反正茶也没敬过,还是当叔吧,反正辈份不能乱。”
梅家的年饭真是热闹极了,一群可怜的没父没母的娃儿们像是终于找到了家,把梅大爷、大娘哄得那叫一个开心,一众“才子才女”们又是对对联儿,又是打谜题,又是讲笑话,比个春晚还喜气还有趣,梅大爷不知不觉的喝多了,搂过儿子宽厚的肩膀,喷着浓浓的酒气道:“儿子,当初爸不让你在外面打工,是怕你分心误了学业,咱们家里的条件还是说得过去的,养活你们一对儿女,一日三餐还不成问题,所以爸在这个问题上,态度一直很坚决,你没怪爸吧?”
“爸说得哪里话?”梅天也没少喝,这么久了,他的酒量还没有太大的长进,这样的大喜日子,四月一个做“儿媳”的,哪能当着梅家人的面管他喝酒?还好梅天自己尽量的克制,才不至于醉倒:“父母对儿子的一番苦心,儿子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倒是很后悔当初因为这些小事惹您和妈妈生气,我在外面打工只是为了长长见识,锻炼一下自己,可回头想想,要是把您和我妈气出个好歹来,哪儿多哪儿少呢?儿子不懂事,今天给爸赔不是了。”
梅大爷听梅天这么一说,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儿子长大了,懂事了,而且成长得真快,短短一年的时间,没想到儿子的变化这么大,之前那二十年尽惹他生气来着,这就是所说的大器晚成吗?“儿子,爸也有不对的地方,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比爸强多了,你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一群与你同甘苦共患难的同事,这都是爸爸料想不到的,但学业,还是很重要的,你没看到吗?有多少大老板有钱了之后,还想办法给自己镀金呢,有的甚至不惜买假文凭,咱是堂堂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