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边风景秀丽,却是作画的好去处,雨轻时不时就去城外作画,有时垂钓,没想到那位老人也是经常去,雨轻便时常教授他一些钓鱼技巧,甚至二人还边下棋边垂钓,他的钓鱼水平提高了,雨轻的棋艺也进步不少。
夏日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雨停后树林像被洗刷干净,分外翠绿,鸟鸣蝶飞,雨轻边作画边哼唱起来,
“我看到满片花儿的开放,隐隐约约有笙歌唱,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老爷爷今日没有来垂钓,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可惜了这幅绝美的溪边垂钓图无人欣赏了,只能下次去荀姐姐那里时请她来品评了。
小白来回穿梭于这林子间,可惜山中无老虎,那些小动物们看见小白,都迅速的躲回到自己的洞穴里,不敢再出来。雨轻已经不止一次告诉过小白,不可胡乱杀生,无奈小动物们看不到小白的一片真心,搞得像是小白要扫荡林子一样。雨轻仿佛已经看到小白委屈无奈的眼神——
这时,有个白袍少年急冲冲跑来,看到雨轻,便停步,那少年约莫十四五岁,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挺神气地转来转去,左眼下方有颗泪痣,打量雨轻一阵,沉思片刻,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常常与我爷爷垂钓的女孩?”
雨轻点头,心想老爷爷没过来,反而让小孙儿专门跑来,这是为何?
“这是我爷爷算出的答案。”那少年递过来一张纸,雨轻接过来,展开一瞧,不由得笑了一下。
原来这老爷爷还在惦记着那道算术题,上回雨轻下棋输了后有些气馁,便随口说了一道题,‘栖树一群鸦,鸦树不知数,三只栖一树,五只没去处,五只栖一树,闲了一棵树,请问鸦有多少只,树有多少棵。’问老爷爷能否算得出,倒是把他难住了,没想到老爷爷挺有耐心的,过了两三天就算出了答案。
“乌鸦共有二十只,树共有五棵,答案完全正确。”雨轻用手弹了一下纸,目光落到最后几行字,竟哈哈笑起来,“老朽彻夜计算,不知对否,若答案有误,请小友不吝赐教,下次棋盘上可以相让一次,以作交换。”这老爷爷这么谦虚,还这么风趣,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雨轻嘴角噙着笑,抬眸看着那少年,他的脸越发红了,瞪着她嗔道:“喂,你怎么给我爷爷出这么刁钻的问题,依我看你自己还未必算得出呢。”
“我不叫‘喂’,难道你的爷爷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雨轻生气道,然后蹲下身子随便捡来一根木枝,在地上用最简单的方程式算出这个答案,仰面哂笑道:“应该是你自己不会吧。”
那少年低下头,有些赧然。
“算了,”雨轻起身拍了拍手,笑道:“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少年羞红了脸,声音极小,“谢谢你这些日子陪着我爷爷垂钓,他的心情变好许多。”
“只是偶遇,又谈得来,不用谢了。”雨轻把那张纸叠起来,交那幅画拿到他跟前,笑道:“那就劳烦你品评一下我的画作吧。”
那少年见她没有再怪罪自己方才的无礼,便露出笑颜,认真看了看那幅画,笑道:“画得有些眉目了。”
“这是什么意思?”雨轻暗想,自己的得意之作在他眼里只能算这个程度,傅畅都没有这样当面贬低自己的画作。
“画面布局很别致,在树梢的顶端,用没骨法画出山峰,只是这笔法还略显生涩,岸上柳树全用浓墨,缺少灵动性。”简单几句却已将雨轻的画作概述一遍。
原来傅畅是故意给自己留颜面了,如今遇到他才知自己画作的真实水平,雨轻竟半晌答不出话来。
那少年略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该回家了,夏日阵雨频繁,湿了画作岂不糟糕?”话毕,转身离开,走了没多远,又不忘回身朝她挥一挥手,留下一抹灿烂的笑容,身影渐渐消失。
雨轻望了望头顶那片乌云,双眉紧蹙,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真是恼人。
天刚擦黑,雨暂停歇,墨瓷提着雁鱼灯走到廊下,在院中并未寻到小白的身影,便继续往西走,来到西厢一带,这里前面有个小花圃,花影摇曳,树影婆娑,小白竟也不在此处,今日好生奇怪。
窗前,烛光摇动,雨轻打了个哈欠,写了半截的信放在那里,惜书一边研磨一边瞅着那信上内容,笑道:“这苏妲己美是美,不过心肠太歹毒了。”
“那你是想要自己貌丑心善,还是蛇蝎美人呢?”雨轻调侃道。
惜书想了想,还未答话,怜画抢先笑道:“昨晚她还在偷偷数自己这个月的月钱呢,她分明是个小钱迷,什么美貌啊善心啊,她才不管哩。”
雨轻看见惜书涨红了小脸,忙帮着她道:“她哪里比的你一身轻松,她乡下还有娘亲和弟弟,月月都寄钱回家去,她才不是钱迷,而是名副其实心善貌美的好姑娘。”
怜画做了个鬼脸,就出什么,只是默默在案边研磨,时不时好奇的瞧上几眼雨轻手中写的封神演义的故事。
忽然从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虚弱的猫叫,好像连带着碰倒什么东西似的,咣当一声响动。雨轻犯疑,放下毛笔,同惜书出了房门,朝那边屋檐上望去,几点微小的灯火摇曳在院门口。
“怜画,你可看见什么了?”雨轻问道。
怜画摇摇头,笑道:“许是小野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