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过饭后,季玠便要告辞离开了,雨轻示意惜书拿来一个食盒给他,里面放着些五香肉脯,还留下了他的那些画作,季玠百般不受,无奈雨轻硬是把食盒塞到他怀里,并说这是送给他母亲的,他拒绝不了,只好收下食盒,施礼道谢后转身离去。
午后,雨轻和任远并肩走在院中,当来到葡萄架下,任远停住步子,笑问道:“雨轻,你想让我派人买下季家在洛阳城内的旧宅,是打算还给季冬阳吗?”
雨轻摇了摇头,倚着葡萄架,说道:“季冬阳虽然落魄了,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傲气的,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若是贸然把那宅子还给他,他的自尊心会受到伤害,那样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等他自己愿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到那时他自然会想办法赎回自己的宅子。”
“你的食盒里不仅放有五香肉脯,还有茶叶和冲泡方法,对吗?”任远注视着她,笑容温暖。
雨轻含笑点头,“嗯,什么都瞒不过阿远哥哥的眼睛,我想季冬阳应该会喜欢品茶的。”
“你那本《茶经》写好了吗?”任远笑问道。
“凭模糊的记忆只想出来一半的内容。”雨轻伸手抚摸着那些绿藤,似笑非笑道:“阿远哥哥,贾侍中的心腹幕僚邱飞在铜驼街的那家酒楼出现过,当发生打斗之时,他是最早逃窜的,说起来那日也很奇怪,那七人怎么知晓公安哥哥会去那家酒楼.......”
“公安哥哥警觉性很高,那些人想要跟踪他是很难的,除非他们提早就得到了消息,而公安哥哥与辛家来往甚少,辛家人也不会贸然去打探公安哥哥的行踪,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偶遇到的那两人是故意出现在那里,也可以说就是他们透露给那七人消息的。”
任远摇头道:“如果是邱飞和高珣在暗中捣的鬼,那么他们为何还要直接出现在酒楼呢?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即便日后查出来这件事,也是辛家最先露出破绽,他们当时在场,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受害者,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他们指使的,他们有恃无恐。”
“邱飞是贾谧的心腹幕僚,而高珣则是郭彰府上的幕宾,贾郭一党向来提防着张司空培植羽翼,想要借此事打压张司空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们是怎么知晓张公安会去那里呢?”任远皱眉道。
雨轻沉思片刻,说道:“我险些忘记了,当时还有刘野,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派人跟着刘野了,因为他们知道,刘野近来和公安哥哥走的比较近,买通刘野身边的小厮倒是很容易的。”
“难怪刚才张公安走的那么匆忙,牛车驶去的方向并不是朝司空府,或许就是去了刘野那里,我想那名小厮应该是不见了,或者也被灭口了。”任远沉吟道。
雨轻叹了一口气,“刘野心地朴厚,与乐高不同,此事本来与他无关,但是他在无意之中却被人利用了,想来他应该感到很恼怒。”
“邱飞心思缜密,为贾谧处理了很多麻烦,他在洛阳城内应该有不少线人。至于高珣,我想他只不过有名士fēng_liú,没有实干能力,对于那次的事情他也应该是一知半解。”
任远踱着步子,细细碎碎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那一抹明亮的笑容,让人的心情瞬间变好。
“阿远哥哥,你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当年我最常作画的地方,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小花圃是最美的。”雨轻嫣然一笑。
任远望向花圃,目光温柔,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总是在这里伏案作画,虽然我不知道你画得是什么,但是你作画时的样子很迷人。
在雨轻儿时的回忆里,没有任远的存在,可他却在远远的注视着她,只不过每当她回眸时,他就会选择走开。
现在他终于可以真实的站在她面前,近距离的看着她,与她谈天说地,无所顾忌,这样的时光很美好,他想要抓住这份美好的感觉,不想再默默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别人身边。
而此时在王家的府邸,贾谧陪着夫人王景风来见岳母,她们母女俩在后院叙话,贾谧却在前厅陪着岳父(王衍)闲聊,王敦送走周顗后,也来到厅上作陪。
“长渊(贾谧字),听说在铜驼街发生打斗时,邱飞也在酒楼内,他可有受伤啊?”王衍淡淡问道。
贾谧喝了一口茶,笑道:“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毕竟当时那几人的目标很明确,没有胡乱砍杀,他才能够顺利逃脱的。”
“扬州刺史前日送来奏表,说雷焕在赴任途中被山匪所杀。”王衍沉声道:“已经证实了雷焕的罪行,还未抓捕他,他就丧命了,张司空这下应该可以安枕了。”
贾谧在旁说道:“岳父,铜驼街的案子已经了结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益州的叛乱。”
“之前在殿前议事时,裴頠显得那么安静,吏部尚书刘颂倒是向皇上举荐裴宪去益州平叛,太子洗马江统也表示赞同,他们二人都是皇帝亲近礼待之臣,也许皇上原本就打算启用裴宪,在杨骏之事后,裴家确实被贾后打压了数年,只有裴頠还身居高位.......”
王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心绪低落。
打压之后再重新启用,这些年对老牌士族或多或少都在使用这种手段,荀家人想必也是感同身受,昔日荀令公忧虑而亡,之后的荀勖与贾充在朝堂相斗,最后怅恨失职,从中书监迁任到尚书令的位置上,武帝(司马炎)更是开始扶持张华,到